读后感不仅仅是对故事情节的概括,更是对书中深层含义和主题的思考和解读。如果你对如何写读后感还有疑问,以下是一些范文,希望能给你一些启示。
作品背景:《北京折叠》是科幻作家郝景芳创作的中短篇小说。该小说创造了一个更极端的类似情景,书里的北京不知年月,大概在22世纪,空间分为三层,不同的人占据了不同的空间,也按照不同的比例,分配着每个48小时周期。2016年8月21日,《北京折叠》获得第74届雨果奖最佳中短篇小说奖。
很早之前就在《小说月报》上读过这部小说,当时虽然为作者丰富的想像力折服,但读后感觉这更像是一部揭露当下社会的现实主义作品,与刘慈欣著的《三体》和安迪·威尔著的《火星救援》这样的硬科幻小说有着明显的不同,小说中提到的三个空间基本上是现实社会和环境的写照。
作者笔下的北京,城市被划分为三个空间,第一空间与第二、三空间处于土地的正反两端,当第一空间存在于地表时,第二、三空间则沉于地底。每过24小时,整座城市会发生翻转。翻上地表的城市开始生活运转,而被翻下去的空间里的人则进入睡眠。人为分配的不仅是空间,生活在第一空间里的五百万人能够享用连续的24时生活。而当他们陷入睡眠时,升到地表的第二、三空间,则需共享这宝贵的24小时--第二空间生活着2500万人口,从次日清晨6点生活到夜晚10点;第三空间生活着5000万人,从10点工作到清晨6点,随后他们再次集体进入睡眠,地面翻转,第一空间的人们开始重新接管城市。每个空间里的人们独立生活着,却又因为各种原因有一些交集。
小说的主线并不复杂,情节也比较平淡。小说主要描写了一个生活在第三空间的垃圾工老刀,受生活在第二空间的研究生秦天委托,去给他爱慕的生活在第一空间的女生依言送信传情的故事。整个故事就发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老刀经历了三个空间的旅程,最终完成了任务并获得了报酬,返回了属于自己的第三空间。
小说中城市被划分为三个空间,其实按照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这也可以理解为把人划分为了三个阶级,只是这种阶级划分不再是理论上的,也没有暴露出明显而激烈的'冲突,而是物理层面的隔离,甚至连时间也被人为划分,像第三空间的人每天真正活着的时间只有8小时,此外就将进入强制休眠。
作者笔下不论在哪个空间的人们生活的都很正常,表现也都很温和。小说的主人公一番游历后,也并未对这个制度产生更激烈的情绪,但说实话,恰恰是这种莫名的和谐,让我读后细细思量,倍觉恐惧。
在常识中,上层阶级的享受往往是建立在对底层社会的无穷的压榨基础上的,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往往挣扎在痛苦的边缘,这样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当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不堪忍受后,往往会奋起反抗。但在小说中,随着科技的进步,大多数人已经不再必须参加劳动,机器人足以完成绝大多数工作。像老刀所在的第三空间的垃圾工们,垃圾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人来处理,处在第一空间的管理者们只是怕他们失业,让他们手头有事做而已。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剥削阶级通过剥削劳动者所创造的剩余价值来赚取利润。而小说中像老刀之类的垃圾工们的劳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更谈不上榨取剩余价值,当然也就不存在剥削了。这样的结果更容易产生阶级的固化,造成更严重的社会不公平。
小说中三个空间的划分也体现了社会深深的不公平。第三空间规模最大,人口最多,但绝大多数是劳动艰辛收入微薄的社会最底层;第一空间则是有着优越的环境享受丰富的物质,且统管三个空间的贵族阶层;第二层是中间层。第一空间人均占有的自然空间和时间资源都最多,第三空间则拥挤不堪而且时间分配上只有第一空间的1/3且是晚上,可以说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虽说只是一部只有短短两万多字的科幻小说,但对照当下的中国,却有着极强的现实意义,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近两年,科幻似乎突然在中国开启了“暴走”模式。2015年,刘慈欣的小说《三体》获得科幻界的诺贝尔奖——“雨果奖”,其引发的热议尚未退却,本月中旬,又传来了另一部科幻小说《北京折叠》再获该奖的消息。
与长篇三部曲《三体》不同,《北京折叠》只是一部半个下午就能读完的中篇小说。在小说中,中国的首都北京用“折叠”的方式被分成了三层空间:顶层统治者、中层精英和底层劳工。主人公老刀生活在第三空间,与5000万人挤在一起,他是个垃圾处理工,生活中充斥着肮脏与霉气;第二空间是一群受过良好教育的白领精英,一共2500万人在紧张高效地生活着;拥有同样面积的第一空间人口最少,这里生活着权贵和富豪阶层,他们制定城市规则和法律法规,人口只有500万人。
《北京折叠》并不是一本真正的科幻小说,小说中的很多科幻“硬伤”让真正的科幻迷们吐槽不已——三个空间折叠在一起能高效利用城市空间?22世纪开会还用打印纸?一个城市要5000万垃圾工干什么?种种迹象表明,贵为清华物理学博士的作者郝景芳在幻想未来科技方面下的功夫远不及在娘子关水电站当技术员的刘慈欣多。
按科幻小说内部的分类规则,《北京折叠》属于“软科幻”,与《三体》式的硬科幻探讨未来人类的命运不同,“软科幻”关注的其实是现实中人类的境遇。在读《北京折叠》前不久,我刚刚在北京生活了半年时间,回想当时的所见所闻,感觉作者写这篇小说确实不需要太多想象力,她只需要把现实中的北京换一种方式搬到小说中就行了——如果你去过回龙观,你会发现小说中挣扎在污秽混乱的第三空间中的底层市民并非不可想象;如果你逛过望京、五道口、中关村,你会觉得第二空间中白领们那种压力山大的生活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投影;如果你有幸在二环内的那些大院、高档会所前驻足,你也会感觉到作者对第一空间宛如天堂般的描写所言非虚。
相信很多人在读完小说之后都会自问一句:“我到底生活在哪一级空间?”他们都淡忘了所谓“三级空间”只不过是小说中的一个设定。名为科幻,写的却是现实,在科幻的透镜下被折射后的众生态反而比真实更加真实。这正是作者的笔力所在。
《北京折叠》所追问的问题是可怕的,在它所描写的社会中,绝大多数的人刚一出生就已经输了。“我奋斗了二十多年,只为了和你坐在一起喝一杯咖啡。”这是曾感动许多出身底层的凤凰男、凤凰女的励志名言。可能是为了反讽这句话,小说中确实给主人公老刀安排了一个跟第一空间的阔太太一起吃饭的机会。在饭桌上,阔太太为了封老刀的口,轻松地甩出十张一万元的钞票,而老刀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万元面额的纸币,阔太太劝他,收下吧,那只不过是她一个星期的薪水,而且每天只上半天班,人家工作的动力只是闲不住,“老公挣的钱足够多了。”
试问,这么大的差距,你怎么追?
对比一下《三体》和《北京折叠》所触动的受众对象会发现很有意思,在《三体》走红后,除了真正的科幻宅,最推崇其中理论的其实是中国商界的精英们,他们钦服于《三体》中所展现的“零道德宇宙”,并号称要把小说中的“黑暗森林”理论应用在实际中。而《北京折叠》所道出的却是中下层民众的焦虑感,他们正在被那些满脑子“黑暗森林”的精英们所抛弃。年轻人从农村追到城市,从小城来到大城,却发现依然追不上这个世界的脚步。长此以往,未来很可能如英国《金融时报》所描述的那样:分处于不同阶层的人们,将来虽然身处同一个城市,却熟视无睹地擦肩而过。
诚然,社会撕裂、阶层固化这些问题并非中国独有,“是个全球性问题”,但这种辩解并不能消除当代中国人解决这一问题的责任。
相比《三体》,对于当下的中国来说,《北京折叠》式的小说显得更为珍贵。
8月21日,80后女作家郝景芳凭借仅仅两万余字的《北京折叠》摘取了第74届雨果奖中短篇小说奖,一时间名声鹊起,以至于收录了这篇小说的《孤独深处》各大网站,书店纷纷售罄,怀着对上一届获奖作品《三体》的无比崇敬,先在网上找到了作者授权的电子版一睹为快。
读完的感觉,怎么说呢,觉得实属一般。虽然把三个不同阶层的人用时间和空间彻底隔离开,整个城市如同三个频道交替出现这个想法很有新意,但是如果你看过《三体》或是电影《逆世界》,恐怕会和我一样更喜欢那种不同维度的隔离方式或是镜面般的隔离美感。
贫富差距极大,生活在三个空间的人,不但在收入,工作内容和生活环境上差异巨大,连时间这一基本权利都没有得到公平的分配,这一观点无疑是本书的亮点。但个人觉得有关时间资源的不平衡,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作品能有电影《时间规划局》中那个每个人手腕上有一个死亡倒计时,母亲愿意分给儿子10分钟的生命来换他一顿安稳的早餐那一幕来的震撼;有关贫富阶层的生活描写,我的感觉是作者既没有体验过真正富人圈的生活,也没有真正经历过诸如垃圾场分拣垃圾这种工作(我干过半年,所以我知道),所以读起来有点味道不足;科幻成分来说,远没有《三体》这种纯科幻的冲击感;感情描写上吧,自然没有言情小说的细腻与柔和,情节描写上更没有星新一或是希区柯克那种用最短的篇幅描写一个曲折故事的功底;情怀上吧,远比不上囧哥,大冰这类的生活写手;文笔上吧,也没有龙应台,冯唐或是和菜头之类的文字高手的驾驭能力。所以“随便写着玩的,碰巧拿了个奖”是我读过以后的真实感受。
值得一提的倒是翻译这篇文章到英文,帮助作者获奖的幕后英雄翻译刘宇昆(上图里那个腼腆的帅哥),这位美籍华裔即是个程序员,又是个律师,还是个业余翻译家,真正的牛人一枚!(写程序,学法律,学外语这三大耗时费力最不容易出成效的活能一起搞好的人物绝对是人尖子),他的精湛的翻译水平和文理兼修的知识面与文化修养,帮助中国作家的作品被世界所认同,难怪知乎上专门有一个人截取了《北京折叠》的部分段落进行中英文对比,相比中文部分的语法错误,逻辑不清,词不达意,英文翻译的准确,细腻与美感实在是起到了镀金的作用。
北京分为三个空间,每个空间的人享受着不同的时间,阶级分明。这一点上与诸多反乌托邦小说设定相似。
表面上世界一片和谐,但实际上充满了弊病,穷人的无奈,既得利益者的麻木,以及统治者的粉饰太平。阶级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人类越文明,似乎阶级就越分明。似乎统治者,特别乐于给人类分类。
元朝把人类分为五等:一为蒙人,二为鲜卑人,三为色目人,四为汉人,五为南人。印度则按照种姓制度分等级。分类、分级利于统治阶级的长治久安。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也是希望百姓各归其位,耕者有其田,老者有所养,君君臣臣。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统治者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
希望人们和科幻作者的格局一样,没事儿别老狭隘民族主义,多思考思考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穷也好,达也好,谁也阻挡不了一颗兼济天下的心嘛。
抽了一点点时间看《北京折叠》,篇幅很短,只有两万字左右。这是一部获雨果奖的作品,作者郝景芳也因此成为亚洲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
《北京折叠》构建了三个空间的北京,可以折叠的城市,冷酷的,分级的城市。第一层空间住着当权者,第二层空间住着白领,第三层是最底层的工人。上层空间可以去下层空间,而下层空间的人则不可以穿越到上层空间。
故事从一封信说起。在一次会议上,第二空间的研究生秦天爱上了第一空间依言,需要给她送一封信,而老刀因为急需钱送女儿上一个好的幼儿园,接下了这笔活。
故事很平淡,但是读完又一点冷。阶层已经分开,我们何去何从?
但最后,故事回归到温馨。老刀帮助两个女孩交了房租,他看着从垃圾站抱养回来的女儿糖糖,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唱歌跳舞。
theend。
再多说一句,和同获获雨果奖的作品——刘慈欣的《三体》来比较的话,从语言,从逻辑,从格局,从故事等等各个方面比较,这本书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啊。
与野心勃勃、人物繁多、架构宏大的《三体》相比,《北京折叠》无疑是小家碧玉型,全文两万余字,故事情节安排紧凑、推动较为迅速。也许是过于短小精悍,所以没有出版书籍。但作品的优劣从来不是由字数多少来体现,这部两万余字的科幻小说非常耐人品味,所反映出来的出身、等级、权力等话题都值得探讨。一般而言,法律人大多喜欢遵纪守法、循规蹈矩者,但在这部小说中,最喜欢的男主角老刀恰恰是不守规矩者,因为通过他,我们能看到一些规则之外的温情。
该小说的最大亮点就在于,将北京设置为一个有着三层空间的折叠城市,等级分明、不可逾越。第一空间是精英阶级,仅有五百万人口,却有着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共24个小时的最长生存时间。第二空间是中层阶级,有两千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共16个小时。第三空间是底层阶级,五千万人口却只有夜晚十点到清晨六点共8个小时的生存空间。这些生存时间都经过精英阶级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不守规矩的空间穿越者一旦被抓就会被罚款并关押几个月。
主人公老刀子承父业,在第三空间做了二十八年的垃圾工,平凡而又普通。为了让捡来的、喜欢音乐和舞蹈的女婴糖糖能够到教音乐舞蹈的幼儿园学习,老刀不惜以身犯险,接受了一个高收益的任务,从第三空间穿越到第二空间,帮、带上秦天的信件去第一空间送给依言,再给秦天带回依言的答复,最后有惊无险地回到第三空间,赚得两年多的工资。作者用科幻小说的形式,将我们当前社会存在的阶级鸿沟扩大,形成了阶级与阶级之间物理意义上的隔离,越上级就醒着时间越长、收入更高、可以享受更多精致生活。
但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所谓的第一空间精英阶级衣冠楚楚的背后,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吴闻求财至上、枉顾底层人民的冷酷自私,依言既贪图富贵又渴望被宠爱、不惜欺骗耽误他人时间的贪心自私,机器人和年轻男人的严格执法、不知应变、不通人情……好在有老刀、老葛的存在,让人不会觉得生无所恋。如果说老刀是抱着侥幸心理的知法犯法,目的在于让拾得的孤儿糖糖能有较好的幼儿园教育环境;那么老葛对老刀的包庇则是因为老刀裤脚的商标让他忆起仍生活在第三空间的年迈的父母,所以手下留情、法外开恩了。这不由得让人反思,是严格地机械化执法导致不良后果,还是灵活地应对避免不良后果更为合适?如果是机械化执法,那么老刀、糖糖都将面临莫测的命运。执法者和司法者有时也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想起检察院一个朋友讲述的一个办案经历,某工厂老板向公安举报一男子故意造成工伤骗取5万元工伤保险,公安机关机械地移送起诉到检察院,一些公诉人认为可以直接以保险诈骗罪起诉到法院,毕竟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嫌疑人认罪。该朋友在审查起诉过程中发现该男子没有前科劣迹,因为父亲重病缺钱,又不想两抢一盗,不得已才采取这种不害人却害己的方式来快速获得父亲的救命钱,没有社会危害性和再犯可能性。如果机械化操作起诉,则该嫌疑人的家庭会面临巨大打击,一个家庭会遭受重大创伤。而如果对该嫌疑人教育改正,则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还可以支撑。于是,该朋友力排众议,最后检察机关对该嫌疑人做了相对不起诉,嫌疑人感激万分,没有再次犯错。
法律等规则本是冷冰冰、机械化的文本,但司法者在具体运用时应当有更多的理解和温情,要注意实现法律效果、社会效果、政治效果的统一。《北京折叠》中有朋友情、同学情、校友情、恋情等等不一而足,而最温馨的,居然是出身于第三空间收养弃婴的老刀和怜惜第三空间百姓的老葛,他们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不惜违背规则,让我们体会到规则之外的温情,对于小说中所营造的法治社会而言,是一个悖论,也是一个悲哀。
折叠概念让我马上联想到我时常陪儿子看的zackandquack立体书动画,每翻开一页一个新的折叠世界就会立体起来,很好玩。所以一听到这个故事,就会开始把北京想象成一本立体书,在不同时段不同空间就会被翻开生活。然而,这三个不同空间却不是儿童动画的美好世界,而是残酷现实生活不平等的写照。
然而,在这样充满现实揶揄的架构下,故事的笔调却没有太沉重。种种的阶级不平等在老刀那种乐天知命的性格下,不带血的略过,就像折叠起来的邹疤,在这不断折叠的世界无声地隐藏着。
读到作者郝景芳谈及自己的创作,让我对这部小说更有感觉:“在我日常的工作中,我们是如此努力致力于研究并消除整个世界的不平等,可是最终也许一切都是徒然,就连人类历史上所有为不平等而奋斗的浴血奋战最终也只是制造了更多不平等。想到这个我就有些空茫。我似乎能看到笔下那座城,在最远又最近的地方,与我四目相对。它是我内心最冷也最热的推动。”
相较于《三体》的影响力,获得雨果奖最佳中短篇的《北京折叠》口碑却没有那么广受好评。第一次读这本小书是在郝景芳获得雨果奖之前,这次再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平淡的故事,并不突出的情节,没有了第一次看到时那种对折叠世界的新奇感,不过这次读更多的是把眼光放到了人情上。
第三空间的老刀为了能让收养的女孩儿糖糖上一个好点儿的幼儿园,不惜冒着入狱的风险穿越第二空间替人去第一空间送信。原以为是权且充当帮有情人传达美意的信使,结果却着实让老刀见识了什么叫物欲横流,非但没能促成佳话,还拿了人家保密费替人隐瞒。有关吴闻的小插曲令人有些诧异,其无视第三空间的劳动人民建议新提案,而后又因接连的小错误使得原应按时的转换延迟甚至重来一次,在这样的城市环境前提下,空间转换应该是极其重要有秩序不妨碍三个空间所有人日常工作的,但第一空间的人却因这样那样的疏忽恣意控制转换时间,这样岂不是打断了另外两个空间的节奏?或许这也从反面说明了第一空间的权势吧。第三空间的人会为一点空调费争执不下,第一空间的人却在富丽堂皇的会议厅里掌握着整个北京的折叠。
撑死了三点五星吧,多出半星给“雨果奖”。老实讲,仅从阅读体验来看并不能感受到小说内容或者说“科幻”小说本身的魅力。它更像是一本借着科幻外衣,真实刻画现实生活的作品。这三个阶层本身就存在,而作者通过“城市折叠”的方式加强了对比,并且以北京集中体现。以后的阶级固化是不同阶层人连分享的时间,看到的天空,看见的太阳都不同呢。
阅读口味是很私人的事,这本可能是好故事,不然不会获奖,虽然我严重怀疑这本获奖可能是符合西方评审的口味?毕竟,“北京折叠”,中国阶级固化“药丸”,中国崩溃论几十年了。啧啧。对比刘慈欣的文字和故事,郝的这篇让我有拘谨之感。刘科幻故事给我感触是宏大的主题、恢弘的叙事,对文明、科技进步的赞美和人类对广袤宇宙的探索和好奇。科技的进步可以造福人类,普惠众生,可以使山区的海娃从小镇到省会到北京再到“中国太阳”甚至走向未知的宇宙深处;而郝的这篇,主人公一番折腾最终只能回到自己阴暗的“第三层”,最可怕是作者都不给出一点点希望,就这样冷眼傍观看着,文字里看不到太多的温情和悲悯。因此读起来也抑郁。
很少读科幻小说,对于阅读作品的选择我一向觉得科幻意味着不真实,真实世界的纷繁复杂已经让我们应接不暇,科幻世界的虚无缥缈便如同一个疾步行走的人脚下的那颗石子,干脆踢开了事。而这部小说的名字还是吸引到我。
《折叠北京》小说一开始就为读者呈现了一个奇幻的城市空间和生活模式。故事的男主角是一个48岁的单身垃圾工——老刀。他居住的北京分为三个空间,这三个空间在48小时轮流切换,共享这48小时。第一空间住的是社会上层人物,分割其中的24小时;第二空间住城市白领、精英阶层,占据6小时;而第三空间,也是人最多的空间住的都是像老刀这样的底层垃圾工,他们只分割到8个小时。故事讲得就是老刀为了能赚到养女上幼儿园的费用要翻越两个空间帮别人送信的经历。
释卷后,静神凝思,对于这个作品能获得科幻类小说的“雨果奖“,我不禁有些质疑这个奖的含金量。从文笔上来说流畅却平淡,科幻创意上仅注入了一个新奇的科幻概念,换句话说,只搭建了一个科幻的框架却填满了现实。但这个作品的亮点就是披着科幻的外衣、长着现实的躯体。而这件外衣对于每位读者来说,那就是一件皇帝的新衣!
“阶级固化“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社会现实!现实中作为底层民众的上升通道都几乎已被堵死。哪怕是看似最公平的高考,曾有高考作文让从“中华美食、共享单车、高铁、移动支付“等词汇中选择一个写成文章介绍给外国青年。农村的孩子在家里只看到连绵的大山,背靠黄土面朝天劳动的父母,哪里骑过“共享单车“、用过“移动支付“!
秦天作为第二空间的代表,现实中应该是中关村的那些“白骨精“们。这个阶层有着体面的工作和生活,也可称为“中产阶级“。但想要上升一个空间却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更要有那么一点儿“走了狗屎运“的运气!他们或许因为租住在某个城中村与老刀有了交集,或许依托高学历背景能跟第一空间的“白富美“谈一场渺茫无望的恋爱。
第一空间以“白发老人“为代表的规则制定者和掌控者们,他们的现实意义自不言而喻,他们丢个数据key的小失误都可以随意压榨第三空间所剩无几的剩余时间,如同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就能引发“老刀们“生活中的海啸。
再聊几句小说中的不现实的部分。第三空间的人每天只享有晚上十点到凌晨六点的时间,到了时间要钻入“胶囊“并被空间释放出来的药物催眠四十个小时,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一个膀胱?什么意识主宰他们会乖乖进入所谓的“胶囊“?北京城外的司机可以目睹全部的折叠过程,老刀们为何不可以用八小时以外的四十小时时间到城外打工赚钱?诸如此类的漏洞,都无法细细推敲。
也粗略看过刘慈欣的《三体》,感觉科幻小说应该是那样的,有科幻的树干,更有科幻的枝桠,能在读者脑中结出丰满的科幻果实,最后可以细细咀嚼一番,但《折叠北京》没有!
北京折叠,全文将近2万字。用一种近似科幻的手法,描述了社会各个阶层的生活状态,也描绘了智能化时代到来的利与弊。通过学习,总结并提出了以下几点看法。
(1)社会阶层。
本文将北京分为了三个空间并代表相应的阶级,即第一空间,第二空间,第三空间。如图,是各个空间的主要人口数及活动时间段。可以发现第一空间人数最少,活动时间最长,达到24小时,第二空间次之,活动时间为16小时,第三空间人数最多,活动时间最短,为8小时。(这些数据与后者老葛对于gdp和失业关系的看法是吻合的)。
第三空间支柱产业是垃圾回收分选。垃圾工有两千万人,另外三千万人靠贩卖衣服食物燃料和保险过活。属于社会的最低阶层,其主要代表是范蠡以及本文主人公老刀。这个阶层的人干着最脏最重的活,领着最低的工资,每个人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工作—吃饭—胶囊睡觉。任劳任怨,唯一的要求就是满足温饱,基本也无其他活动(但是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不愿意再从事这类工作,更向往娱乐场所发泄证明自己)。他们很少讨论自己的未来与规划,跟如今很多老城区/城中村住户一样,他们才不关心世界变化,真正能引起他们注意的是柴米油盐,水电、房租费,以及那低的可怜的工资能否上涨。
第二空间,正是现实社会中层人士,知识分子,工程师。本文的代表是研究生秦天及其同学张显。这类人接受过一定教育,都有一份算作稳定且较为轻松的工作。他们有对爱情充满憧憬,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渴望实现自己的人生规划,跻身上层空间。他们的思想已经不是第三空间那样,温饱已解决,他们需要是得到社会认可,完成进阶,特别是能在职场得到晋升。如张显,已做好了基本的规划,那就是先挣钱(银行)后入政府,而且自己也明白,需要去第三空间锻炼一段时间(如现实的下基层),因为拥有第三空间的管理经验才容易获得升职,否则只能一辈子级别不高的待在第二空间。
第一空间,社会金字塔顶端人士的居住地,是第二空间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奋斗的地方,但也是第三空间想都未想的地方。这个空间的代表有葛大平、吴闻以及折叠城市设计者白发老人。他们三个人中葛大平是草根代表,靠自己一路从第三空间爬上第一空间的人,第一空间里面级别最低的一类人(安保、厨师、大夫、管家),属于高级蓝领。这类人已经明白了顶层的一些设计和做法,有了清晰的对于社会的思想和看法。而像吴闻及白发老人,他们都属于社会游戏规则的设计者,一个文件就能关系到底层的生存问题。他们已经不在关注自己的生活、生存方式,每天关注的是社会未来发展的大框架,去设定未来的路线,战略和具体实施方案。
(2)智能化社会。
本文从依言与老刀吃饭场景,描绘了机器人送菜;从老刀进入第一空间被逮住时,描绘了机器人巡逻及跟踪捕捉;从晚会结束后,描绘了机器人自动清扫;以及科技园区的工厂都是机器自动作业。这些都是第一空间的场景,而第一空间也是未来全社会发展的样板。这些跟如今很热很火的工业4.0,中国智造以及智慧城市不谋而合。智能家具,自动化工厂,自动交通工具等等,都是当今研发与发展的重点。但是本文也从吴闻与白发老人对话以及老葛的看法中,得出机器换人需要解决一个更加重要而紧迫的问题,如何解决由此带来的失业问题。吴闻启用自动化处理垃圾项目,利用溶液消解垃圾,大规模提取材质的办法来解决垃圾处理,即快速又清洁。可是白发老人提出了两大问题,一是本身溶液是否有污染,二是项目上马,采用自动化后,怎么解决上千万的垃圾工的失业问题。老人的第一个问题与现在社会进行一些项目是一致的,比如最明显的电动汽车,即所谓新能源汽车,各大汽车厂商争先上报新能源项目。但是目前很多仍采用锂电池,那么锂电池的制作以及后期回收处理是否会污染,如果污染,怎么解决。这些却是少有关注,明而不宣。
对于第二个问题,自动化带来的失业问题。老葛讲的很清楚。这与欧洲二十世纪末一样,经济发展,失业率上升,印钱不管用,菲利普斯曲线不符合。即经济发展,失业率没降反升。
老葛说了,人工成本上涨,机器成本下降,机器便宜,生产力改造升级,gdp上去了,失业也上去了,怎么办?越保护工厂越不雇人。地都腾出来搞大规模生产,人又不需要。那么人去干嘛呢。欧洲采取强行减少每人工作时间,增加就业机会,但是这样没有活力。最好办法是减少一些人的生活时间,但又给他们找些活干。就是塞到夜里,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通货膨胀传不到底层去,印钞票、花钞票都是能贷款的人消化了,gdp涨了,底下的物价没有涨。(这跟前面活动时间设置是一致的,第三空间只有8小时活动时间)。
这是一篇获得了雨果奖的中篇科幻小说,但是读完之后没有那么惊艳。
北京折叠是郝景芳构想中的长篇的第一篇,但是现在还没准备好写长篇,所以暂时把《北京折叠》作为短片收入孤独深处这个集子。
《去远方》是郝景芳的第一部中短篇科幻小说集子,太概念化,意象化。估计不好读也不符合我的口味,毕竟科幻小说也是小说,需要让我能够投入进去,进入另一个想象的世界,获得满足。所以我不打算买这本书了。
这个《北京折叠》也是比较抽象化的,没有多少戏剧冲突。让人思考的地方是作者的高见,并不是通过人物命运和之间的关系走向而揭示的,稍微显得有些刻意,也不够感染人心。所以那些作者想要表达的后科技时代的人类分层,下层劳动人民不再拥有价值,却也无法不给与工作的矛盾。在文中只是说这些绝大多数的人类住在第三空间,会被放入黑暗空间,让他们睡眠的时间更长,然后再找点活给他们干。看起来这样的工作在可预见的将来都会不保,因为吴闻在会议上提议可以用全自动化来代替人工处理垃圾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付出最多,干最多活的人可能过着最低贱的生活,而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种折叠式的生活也许真的会实现,而最可怕的是,当绝大多数劳动者连韭菜的价值都不存在后,上层的人还会怜悯他们吗?毕竟这本该是一本长篇上说的第一章,后续如何发展未可知。不过,目前暂时是没有这个担忧的,毕竟北京还没办法折叠,上层人也是需要下层人过来做服务业的,而这种服务也绝大部分需要住在同一个生活空间内,而不是像小说里一样,基本完全时空隔绝。时空隔绝的第三空间的喜怒哀乐,疯狂愤怒,负面情绪完全影响不到上层的第一空间,而只需要负责提供服务就好,连这种服务的存在都快被机器所取代了!
北京时间2016年8月21日上午9时,第74届雨果奖颁奖典礼在美国堪萨斯城举行。中国科幻女作家郝景芳凭借《北京折叠》(foldingbeijing)获得最佳中短篇小说奖。这也是继刘慈欣之后又一位中国科幻作家获得雨果奖。
与刘慈欣的《三体》一样,《北京折叠》的译者同为美籍华裔科幻作家刘宇昆。2015年,《三体》英文版译者刘宇昆把《北京折叠》译成英文,收录在《看不见的星球:中国当代科幻小说选集》一书中。因此,刘宇昆堪称幕后功臣,先后将两位中国科幻作家送上“雨果奖”领奖台。
(1)。
清晨4:50,老刀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去找彭蠡。
从垃圾站下班之后,老刀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白色衬衫和褐色裤子,这是他唯一一套体面衣服,衬衫袖口磨了边,他把袖子卷到胳膊肘。老刀四十八岁,没结婚,已经过了注意外表的年龄,又没人照顾起居,这一套衣服留着穿了很多年,每次穿一天,回家就脱了叠上。他在垃圾站上班,没必要穿得体面,偶尔参加谁家小孩的婚礼,才拿出来穿在身上。这一次他不想脏兮兮地见陌生人。他在垃圾站连续工作了五小时,很担心身上会有味道。
步行街上挤满了刚刚下班的人。拥挤的男人女人围着小摊子挑土特产,大声讨价还价。食客围着塑料桌子,埋头在酸辣粉的热气腾腾中,饿虎扑食一般,白色蒸汽遮住了脸。油炸的香味弥漫。货摊上的酸枣和核桃堆成山,腊肉在头顶摇摆。这个点是全天最热闹的时间,基本都收工了,忙碌了几个小时的人们都赶过来吃一顿饱饭,人声鼎沸。
老刀艰难地穿过人群。端盘子的伙计一边喊着让让一边推开挡道的人,开出一条路来,老刀跟在后面。
彭蠡家在小街深处。老刀上楼,彭蠡不在家。问邻居,邻居说他每天快到关门才回来,具体几点不清楚。
老刀有点担忧,看了看手表,清晨5点。
他回到楼门口等着。两旁狼吞虎咽的饥饿少年围绕着他。他认识其中两个,原来在彭蠡家见过一两次。少年每人面前摆着一盘炒面或炒粉,几个人分吃两个菜,盘子里一片狼藉,筷子扔在无望而锲而不舍地拨动,寻找辣椒丛中的肉星。老刀又下意识闻了闻小臂,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垃圾的腥味。周围的一切嘈杂而庸常,和每个清晨一样。
“哎,你们知道那儿一盘回锅肉多少钱吗?”那个叫小李的少年说。
“靠,菜里有沙子。”另外一个叫小丁的胖少年突然捂住嘴说,他的指甲里还带着黑泥,“坑人啊。得找老板退钱!”
“人家那儿一盘回锅肉,就三百四。”小李说,“三百四!一盘水煮牛肉四百二呢。”
“什么玩意?这么贵。”小丁捂着腮帮子咕哝道。
另外两个少年对谈话没兴趣,还在埋头吃面,小李低头看着他们,眼睛似乎穿过他们,看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目光里有热切。
老刀的肚子也感觉到饥饿。他迅速转开眼睛,可是来不及了,那种感觉迅速席卷了他,胃的空虚像是一个深渊,让他身体微微发颤。他有一个月不吃清晨这顿饭了。一顿饭差不多一百块,一个月三千块,攒上一年就够糖糖两个月的幼儿园开销了。
他向远处看,城市清理队的车辆已经缓缓开过来了。
他开始做准备,若彭蠡一时再不回来,他就要考虑自己行动了。虽然会带来不少困难,但时间不等人,总得走才行。身边卖大枣的女人高声叫卖,不时打断他的思绪,声音的洪亮刺得他头疼。步行街一端的小摊子开始收拾,人群像用棍子搅动的池塘里的鱼,倏一下散去。没人会在这时候和清理队较劲。小摊子收拾得比较慢,清理队的车耐心地移动。步行街通常只是步行街,但对清理队的车除外。谁若走得慢了,就被强行收拢起来。
这时彭蠡出现了。他剔着牙,敞着衬衫的扣子,不紧不慢地踱回来,不时打饱嗝。彭蠡六十多了,变得懒散不修边幅,两颊像沙皮狗一样耷拉着,让嘴角显得总是不满意地撇着。如果只看这幅模样,不知道他年轻时的样子,会以为他只是个胸无大志只知道吃喝的怂包。但从老刀很小的时候,他就听父亲讲过彭蠡的事。
老刀迎上前去。彭蠡看到他要打招呼,老刀却打断他:“我没时间和你解释。我需要去第一空间,你告诉我怎么走。”
在他们身后,清理队已经缓缓开了过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人们扫回家。“回家啦,回家啦。转换马上开始了。”车上有人吆喝着。
彭蠡带老刀上楼,进屋。他的单人小房子和一般公租屋无异,六平米房间,一个厕所,一个能做菜的角落,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胶囊床铺,胶囊下是抽拉式箱柜,可以放衣服物品。墙面上有水渍和鞋印,没做任何修饰,只是歪斜着贴了几个挂钩,挂着夹克和裤子。进屋后,彭蠡把墙上的衣服毛巾都取下来,塞到最靠边的抽屉里。转换的时候,什么都不能挂出来。老刀以前也住这样的单人公租房。一进屋,他就感到一股旧日的气息。
彭蠡直截了当地瞪着老刀:“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告诉你怎么走。”
已经5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
老刀简单讲了事情的始末。从他捡到纸条瓶子,到他偷偷躲入垃圾道,到他在第二空间接到的委托,再到他的行动。他没有时间描述太多,最好马上就走。
“你躲在垃圾道里?去第二空间?”彭蠡皱着眉,“那你得等24小时啊。”
“二十万块。”老刀说,“等一礼拜也值啊。”
“你就这么缺钱花?”
老刀沉默了一下。“糖糖还有一年多该去幼儿园了。”他说,“我来不及了。”
老刀去幼儿园咨询的时候,着实被吓到了。稍微好一点的幼儿园招生前两天,就有家长带着铺盖卷在幼儿园门口排队,两个家长轮着,一个吃喝拉撒,另一个坐在幼儿园门口等。就这么等上四十多个小时,还不一定能排进去。前面的名额早用钱买断了,只有最后剩下的寥寥几个名额分给苦熬排队的爹妈。这只是一般不错的幼儿园,更好一点的连排队都不行,从一开始就是钱买机会。老刀本来没什么奢望,可是自从糖糖一岁半之后,就特别喜欢音乐,每次在外面听见音乐,她就小脸放光,跟着扭动身子手舞足蹈。那个时候她特别好看。老刀对此毫无抵抗力,他就像被舞台上的灯光层层围绕着,只看到一片耀眼。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想送糖糖去一个能教音乐和跳舞的幼儿园。
彭蠡脱下外衣,一边洗脸,一边和老刀说话。说是洗脸,不过只是用水随便抹一抹。水马上就要停了,水流已经变得很小。彭蠡从墙上拽下一条脏兮兮的毛巾,随意蹭了蹭,又将毛巾塞进抽屉。他湿漉漉的头发显出油腻的光泽。
“你真是作死,”彭蠡说,“她又不是你闺女,犯得着吗。”
“别说这些了。快告我怎么走。”老刀说。
彭蠡叹了口气:“你可得知道,万一被抓着,可不只是罚款,得关上好几个月。”
“你不是去过好多次吗?”
“只有四次。第五次就被抓了。”
“那也够了。我要是能去四次,抓一次也无所谓。”
老刀要去第一空间送一样东西,送到了挣十万块,带来回信挣二十万。这不过是冒违规的大不韪,只要路径和方法对,被抓住的几率并不大,挣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钞票。他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知道彭蠡年轻的时候为了几笔风险钱,曾经偷偷进入第一空间好几次,贩卖私酒和烟。他知道这条路能走。
5:45。他必须马上走了。
彭蠡又叹口气,知道劝也没用。他已经上了年纪,对事懒散倦怠了,但他明白,自己在五十岁前也会和老刀一样。那时他不在乎坐牢之类的事。不过是熬几个月出来,挨两顿打,但挣的钱是实实在在的。只要抵死不说钱的下落,最后总能过去。秩序局的条子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他把老刀带到窗口,向下指向一条被阴影覆盖的小路。
彭蠡接着解释了爬过土地的诀窍。要借着升起的势头,从升高的一侧沿截面爬过五十米,到另一侧地面,爬上去,然后向东,那里会有一丛灌木,在土地合拢的时候可以抓住并隐藏自己。老刀没有听完,就已经将身子探出窗口,准备向下爬了。
彭蠡帮老刀爬出窗子,扶着他踩稳了窗下的踏脚。彭蠡突然停下来。“说句不好听的,”他说,“我还是劝你最好别去。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儿,去了之后没别的,只能感觉自己的日子有多操蛋。没劲。”
老刀的脚正在向下试探,身子还扒着窗台。“没事。”他说得有点费劲,“我不去也知道自己的日子有多操蛋。”
“好自为之吧。”彭蠡最后说。
老刀顺着彭蠡指出的路径快速向下爬。脚蹬的位置非常舒服。他看到彭蠡在窗口的身影,点了根烟,非常大口地快速抽了几口,又掐了。彭蠡一度从窗口探出身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缩了回去。窗子关上了,发着幽幽的光。老刀知道,彭蠡会在转换前最后一分钟钻进胶囊,和整个城市数千万人一样,受胶囊定时释放出的气体催眠,陷入深深睡眠,身子随着世界颠倒来去,头脑却一无所知,一睡就是整整40个小时,到次日晚上再睁开眼睛。彭蠡已经老了,他终于和这个世界其他五千万人一样了。
老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下,一蹦一跳,在离地足够近的时候纵身一跃,匍匐在地上。彭蠡的房子在四层,离地不远。爬起身,沿高楼在湖边投下的阴影奔跑。他能看到草地上的裂隙,那是翻转的地方。还没跑到,就听到身后在压抑中轰鸣的隆隆和偶尔清脆的嘎啦声。老刀转过头,高楼拦腰截断,上半截正从天上倒下,缓慢却不容置疑地压迫过来。
老刀被震住了,怔怔看了好一会儿。他跑到缝隙,伏在地上。
转换开始了。这是24小时周期的分隔时刻。整个世界开始翻转。钢筋砖块合拢的声音连成一片,像出了故障的流水线。高楼收拢合并,折叠成立方体。霓虹灯、店铺招牌、阳台和附加结构都被吸收入墙体,贴成楼的肌肤。结构见缝插针,每一寸空间都被占满。
大地在升起。老刀观察着地面的走势,来到缝的边缘,又随着缝隙的升起不断向上爬。他手脚并用,从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边缘起始,沿着泥土的截面,抓住土里埋藏的金属断茬,最初是向下,用脚试探着退行,很快,随着整快土地的翻转,他被带到空中。
老刀想到前一天晚上城市的样子。
当时他从垃圾堆中抬起眼睛,警觉地听着门外的声音。周围发酵腐烂的垃圾散发出刺鼻的气息,带一股发腥的甜腻味。他倚在门前。铁门外的世界在苏醒。
当铁门掀开的缝隙透入第一道街灯的黄色光芒,他俯下身去,从缓缓扩大的缝隙中钻出。街上空无一人,高楼灯光逐层亮起,附加结构从楼两侧探出,向两旁一节一节伸展,门廊从楼体内延伸,房檐延轴旋转,缓缓落下,楼梯降落延伸到马迷途上。步行街的两侧,一个又一个黑色立方体从中间断裂,向两侧打开,露出其中货架的结构。立方体顶端伸出招牌,连成商铺的走廊,两侧的塑料棚向头顶延伸闭合。街道空旷得如同梦境。
霓虹灯亮了,商铺顶端闪烁的小灯打出新疆大枣、东北拉皮、上海烤麸和湖南腊肉。
整整一天,老刀头脑中都忘不了这一幕。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八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切。他的日子总是从胶囊起,至胶囊终,在脏兮兮的餐桌和被争吵萦绕的货摊之间穿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世界纯粹的模样。
每个清晨,如果有人从远处观望——就像大货车司机在高速北京入口处等待时那样——他会看到整座城市的伸展与折叠。
清晨六点,司机们总会走下车,站在高速边上,揉着经过一夜潦草睡眠而昏沉的眼睛,打着哈欠,相互指点着望向远处的城市中央。高速截断在七环之外,所有的翻转都在六环内发生。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遥望西山或是海上的一座孤岛。
晨光熹微中,一座城市折叠自身,向地面收拢。高楼像最卑微的仆人,弯下腰,让自己低声下气切断身体,头碰着脚,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再次断裂弯腰,将头顶手臂扭曲弯折,插入空隙。高楼弯折之后重新组合,蜷缩成致密的巨大魔方,密密匝匝地聚合到一起,陷入沉睡。然后地面翻转,小块小块土地围绕其轴,一百八十度翻转到另一面,将另一面的建筑楼宇露出地表。楼宇由折叠中站立起身,在灰蓝色的天空中像苏醒的兽类。城市孤岛在橘黄色晨光中落位,展开,站定,腾起弥漫的灰色苍云。
司机们就在困倦与饥饿中欣赏这一幕无穷循环的城市戏剧。
(2)。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大地的两侧重量并不均衡,为了平衡这种不均,第一空间的土地更厚,土壤里埋藏配重物质。人口和建筑的失衡用土地来换。第一空间居民也因而认为自身的底蕴更厚。
老刀从小生活在第三空间。他知道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不用彭蠡说他也知道。他是个垃圾工,做了二十八年垃圾工,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将一直做下去。他还没找到可以独自生存的意义和最后的怀疑主义。他仍然在卑微生活的间隙占据一席。
老刀生在北京城,父亲就是垃圾工。据父亲说,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刚好找到这份工作,为此庆贺了整整三天。父亲本是建筑工,和数千万其他建筑工一样,从四方涌到北京寻工作,这座折叠城市就是父亲和其他人一起亲手建的。一个区一个区改造旧城市,像白蚁漫过木屋一样啃噬昔日的屋檐门槛,再把土地翻起,建筑全新的楼宇。他们埋头斧凿,用累累砖块将自己包围在中间,抬起头来也看不见天空,沙尘遮挡视线,他们不知晓自己建起的是怎样的恢弘。直到建成的日子高楼如活人一般站立而起,他们才像惊呆了一样四处奔逃,仿佛自己生下了一个怪胎。奔逃之后,镇静下来,又意识到未来生存在这样的城市会是怎样一种殊荣,便继续辛苦摩擦手脚,低眉顺眼勤恳,寻找各种存留下来的机会。据说城市建成的时候,有八千万想要寻找工作留下来的建筑工,最后能留下来的,不过两千万。
垃圾站的工作能找到也不容易,虽然只是垃圾分类处理,但还是层层筛选,要有力气有技巧,能分辨能整理,不怕辛苦不怕恶臭,不对环境挑三拣四。老刀的父亲靠强健的意志在汹涌的人流中抓住机会的细草,待人潮退去,留在干涸的沙滩上,抓住工作机会,低头俯身,艰难浸在人海和垃圾混合的酸朽气味中,一干就是二十年。他既是这座城市的建造者,也是城市的居住者和分解者。
老刀出生时,折叠城市才建好两年,他从来没去过其他地方,也没想过要去其他地方。他上了小学、中学。考了三年大学,没考上,最后还是做了垃圾工。他每天上五个小时班,从夜晚十一点到清晨四点,在垃圾站和数万同事一起,快速而机械地用双手处理废物垃圾,将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传来的生活碎屑转化为可利用的分类的材质,再丢入再处理的熔炉。他每天面对垃圾传送带上如溪水涌出的残渣碎片,从塑料碗里抠去吃剩的菜叶,将破碎酒瓶拎出,把带血的卫生巾后面未受污染的一层薄膜撕下,丢入可回收的带着绿色条纹的圆筒。他们就这么干着,以速度换生命,以数量换取薄如蝉翼的仅有的奖金。
第三空间有两千万垃圾工,他们是夜晚的主人。另三千万人靠贩卖衣服食物燃料和保险过活,但绝大多数人心知肚明,垃圾工才是第三空间繁荣的支柱。每每在繁花似锦的霓虹灯下漫步,老刀就觉得头顶都是食物残渣构成的彩虹。这种感觉他没法和人交流,年轻一代不喜欢做垃圾工,他们千方百计在舞厅里表现自己,希望能找到一个打碟或伴舞的工作。在服装店做一个店员也是好的选择,手指只拂过轻巧衣物,不必在泛着酸味的腐烂物中寻找塑料和金属。少年们已经不那么恐惧生存,他们更在意外表。
老刀并不嫌弃自己的工作,但他去第二空间的时候,非常害怕被人嫌弃。
那是前一天清晨的事。他捏着小纸条,偷偷从垃圾道里爬出,按地址找到写纸条的人。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的距离没那么远,它们都在大地的同一面,只是不同时间出没。转换时,一个空间高楼折起,收回地面,另一个空间高楼从地面中节节升高,踩着前一个空间的楼顶作为地面。唯一的差别是楼的密度。他在垃圾道里躲了一昼夜才等到空间敞开。他第一次到第二空间,并不紧张,唯一担心的是身上腐坏的气味。
所幸秦天是宽容大度的人。也许他早已想到自己将招来什么样的人,当小纸条放入瓶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谁。
秦天很和气,一眼就明白老刀前来的目的,将他拉入房中,给他热水洗澡,还给他一件浴袍换上。“我只有依靠你了。”秦天说。
秦天是研究生,住学生公寓。一个公寓四个房间,四个人一人一间,一个厨房两个厕所。老刀从来没在这么大的厕所洗过澡。他很想多洗一会儿,将身上气味好好冲一冲,但又担心将澡盆弄脏,不敢用力搓动。墙上喷出泡沫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热蒸汽烘干也让他不适应。洗完澡,他拿起秦天递过来的浴袍,犹豫了很久才穿上。他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又洗了厕所盆里随意扔着的几件衣服。生意是生意,他不想欠人情。
秦天要送礼物给他相好的女孩子。他们在工作中认识,当时秦天有机会去第一空间实习,联合国经济司,她也在那边实习。只可惜只有一个月,回来就没法再去了。他说她生在第一空间,家教严格,父亲不让她交往第二空间的男孩,所以不敢用官方通道寄给她。他对未来充满乐观,等他毕业就去申请联合国新青年项目,如果能入选,就也能去第一空间工作。他现在研一,还有一年毕业。他心急如焚,想她想得发疯。他给她做了一个项链坠,能发光的材质,透明的,玫瑰花造型,作为他的求婚信物。
“我当时是在一个专题研讨会,就是上回讨论联合国国债那个会,你应该听说过吧?就是那个……anyway,我当时一看,啊……立刻跑过去跟她说话,她给嘉宾引导座位,我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就在她身后走过来又走过去。最后我假装要找同传,让她带我去找。她特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我压根就没追过姑娘,特别紧张,……后来我们俩好了之后有一次说起这件事……你笑什么?……对,我们是好了。……还没到那种关系,就是……不过我亲过她了。”秦天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是真的。你不信吗?是。连我自己也不信。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啊。”老刀说,“我又没见过她。”
这时,秦天同屋的一个男生凑过来,笑道:“大叔,您这么认真干吗?这家伙哪是问你,他就是想听人说‘你这么帅,她当然会喜欢你’。”
“她很漂亮吧?”
“我跟你说也不怕你笑话。”秦天在屋里走来走去,“你见到她就知道什么叫清雅绝伦。”
秦天突然顿住了,不说了,陷入回忆。他想起依言的嘴,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嘴,那么小小的,莹润的,下嘴唇饱满,带着天然的粉红色,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一口。她的脖子也让他动心,虽然有时瘦得露出筋,但线条是纤直而好看的,皮肤又白又细致,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衬衫里,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停在衬衫的第二个扣子那里。他第一次轻吻她一下,她躲开,他又吻,最后她退无可退,就把眼睛闭上了,像任人宰割的囚犯,引他一阵怜惜。她的唇很软,他用手反复感受她腰和臀部的曲线。从那天开始,他就居住在思念中。她是他夜晚的梦境,是他抖动自己时看到的光芒。
秦天的同学叫张显,和老刀开始聊天,聊得很欢。
张显问老刀第三空间的生活如何,又说他自己也想去第三空间住一段。他听人说,如果将来想往上爬,有过第三空间的管理经验是很有用的。现在几个当红的人物,当初都是先到第三空间做管理者,然后才升到第一空间,若是停留在第二空间,就什么前途都没有,就算当个行政干部,一辈子级别也高不了。他将来想要进政府,已经想好了路。不过他说他现在想先挣两年钱再说,去银行来钱快。他见老刀的反应很迟钝,几乎不置可否,以为老刀厌恶这条路,就忙不迭地又加了几句解释。
“现在政府太混沌了,做事太慢,僵化,体系也改不动。”他说,“等我将来有了机会,我就推快速工作作风改革。干得不行就滚蛋。”他看老刀还是没说话,又说,“选拔也要放开。也向第三空间放开。”
老刀没回答。他其实不是厌恶,只是不大相信。
张显一边跟老刀聊天,一边对着镜子打领带,喷发胶。他已经穿好了衬衫,浅蓝色条纹,亮蓝色领带。喷发胶的时候一边闭着眼睛皱着眉毛避开喷雾,一边吹口哨。
张显夹着包走了,去银行实习上班。秦天说着话也要走。他还有课,要上到下午四点。临走前,他当着老刀的面把五万块定金从网上转到老刀卡里,说好了剩下的钱等他送到再付。老刀问他这笔钱是不是攒了很久,看他是学生,如果拮据,少要一点也可以。秦天说没事,他现在实习,给金融咨询公司打工,一个月十万块差不多。这也就是两个月工资,还出得起。老刀一个月一万块标准工资,他看到差距,但他没有说。秦天要老刀务必带回信回来,老刀说试试。秦天给老刀指了吃喝的所在,叫他安心在房间里等转换。
老刀从窗口看向街道。他很不适应窗外的日光。太阳居然是淡白色,不是黄色。日光下的街道也显得宽阔,老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街道看上去有第三空间的两倍宽。楼并不高,比第三空间矮很多。路上的人很多,匆匆忙忙都在急着赶路,不时有人小跑着想穿过人群,前面的人就也加起速,穿过路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小跑着。大多数人穿得整齐,男孩子穿西装,女孩子穿衬衫和短裙,脖子上围巾低垂,手里拎着线条硬朗的小包,看上去精干。街上汽车很多,在路口等待的时候,不时有看车的人从车窗伸出头,焦急地向前张望。老刀很少见到这么多车,他平时习惯了磁悬浮,挤满人的车厢从身边加速,呼一阵风。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走廊里一阵声响。老刀从门上的小窗向外看。楼道地面化为传送带开始滚动,将各屋门口的垃圾袋推入尽头的垃圾道。楼道里腾起雾,化为密实的肥皂泡沫,飘飘忽忽地沉降,然后是一阵水,水过了又一阵热蒸汽。
背后突然有声音,吓了老刀一跳。他转过身,发现公寓里还有一个男生,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男生面无表情,看到老刀也没有打招呼。他走到阳台旁边一台机器旁边,点了点,机器里传出咔咔刷刷轰轰嚓的声音,一阵香味飘来,男生端出一盘菜又回了房间。从他半开的门缝看过去,男孩坐在地上的被子和袜子中间,瞪着空无一物的墙,一边吃一边咯咯地笑。他不时用手推一推眼镜。吃完把盘子放在脚边,站起身,同样对着空墙做击打动作,费力气顶住某个透明的影子,偶尔来一个背摔,气喘吁吁。
老刀对第二空间最后的记忆是街上撤退时的优雅。从公寓楼的窗口望下去,一切都带着令人羡慕的秩序感。九点十五分开始,街上一间间卖衣服的小店开始关灯,聚餐之后的团体面色红润,相互告别。年轻男女在出租车外亲吻。然后所有人回楼,世界蛰伏。
夜晚十点到了。他回到他的世界,回去上班。
(3)。
第一和第三空间之间没有连通的垃圾道,第一空间的垃圾经过一道铁闸,运到第三空间之后,铁闸迅速合拢。老刀不喜欢从地表翻越,但他没有办法。
他在呼啸的风中爬过翻转的土地,抓住每一寸零落的金属残渣,找到身体和心理平衡,最后匍匐在离他最遥远的一重世界的土地上。他被整个攀爬弄得头晕脑胀,胃口也不舒服。他忍住呕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
当他爬起身的时候,天亮了。
老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太阳缓缓升起,天边是深远而纯净的蓝,蓝色下沿是橙黄色,有斜向上的条状薄云。太阳被一处屋檐遮住,屋檐显得异常黑,屋檐背后明亮夺目。太阳升起时,天的蓝色变浅了,但是更宁静透彻。老刀站起身,向太阳的方向奔跑。他想要抓住那道褪去的金色。蓝天中能看见树枝的剪影。他的心狂跳不已。他从来不知道太阳升起竟然如此动人。
他跑了一段路,停下来,冷静了。他站在街道中央。路的两旁是高大树木和大片草坪。他环视四周,目力所及,远远近近都没有一座高楼。他迷惑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第一空间。他能看见两排粗壮的银杏。
他又退回几步,看着自己跑来的方向。街边有一个路牌。他打开手机里存的地图,虽然没有第一空间动态图权限,但有事先下载的静态图。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他要去的地方。他刚从一座巨大的园子里奔出来,翻转的地方就在园子的湖边。
老刀在万籁俱寂的街上跑了一公里,很容易找到了要找的小区。他躲在一丛灌木背后,远远地望着那座漂亮的房子。
8:30,依言出来了。
她像秦天描述的一样清秀,只是没有那么漂亮。老刀早就能想到这点。不会有任何女孩长得像秦天描述的那么漂亮。他明白了为什么秦天着重讲她的嘴。她的眼睛和鼻子很普通,只是比较秀气,没什么好讲的。她的身材还不错,骨架比较小,虽然高,但看上去很纤细。穿了一条乳白色连衣裙,有飘逸的裙摆,腰带上有珍珠,黑色高跟皮鞋。
老刀悄悄走上前去。为了不吓到她,他特意从正面走过去,离得远远的就鞠了一躬。
她站住了,惊讶地看着他。
老刀走近了,说明来意,将包裹着情书和项链坠的信封从怀里掏出来。
她的脸上滑过一丝惊慌,小声说:“你先走,我现在不能和你说。”
“呃……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老刀说,“我只是送信的。”
她不接,双手紧紧地搅握着,只是说:“我现在不能收。你先走。我是说真的,拜托了,你先走吧好吗?”她说着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中午到这里找我。”
老刀低头看看,名片上写着一个银行的名字。
“十二点。到地下超市等我。”她又说。
老刀看得出她过分的不安,于是点头收起名片,回到隐身的灌木丛后,远远地观望着。很快,又有一个男人从房子里出来,到她身边。男人看上去和老刀年龄相仿,或者年轻两岁,穿着一套很合身的深灰色西装,身材高而宽阔,虽没有突出的肚子,但是觉得整个身体很厚。男人的脸无甚特色,戴眼镜,圆脸,头发向一侧梳得整齐。
男人搂住依言的腰,吻了她嘴唇一下。依言想躲,但没躲开,颤抖了一下,手挡在身前显得非常勉强。
老刀开始明白了。
一辆小车开到房子门前。单人双轮小车,黑色,敞篷,就像电视里看到的古代的马车或黄包车,只是没有马拉,也没有车夫。小车停下,歪向前,依言踏上去,坐下,拢住裙子,让裙摆均匀覆盖膝盖,散到地上。小车缓缓开动了,就像有一匹看不见的马拉着一样。依言坐在车里,小车缓慢而波澜不惊。等依言离开,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开过来,男人上了车。
老刀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他觉得有些东西非常憋闷,但又说不出来。他站在阳光里,闭上眼睛,清晨蓝天下清凛干净的空气沁入他的肺。空气给他一种冷静的安慰。
片刻之后,他才上路。依言给的地址在她家东面,3公里多一点。街上人很少。8车道的宽阔道路上行驶着零星车辆,快速经过,让人看不清车的细节。偶尔有华服的女人乘坐着双轮小车缓缓飘过他身旁,沿步行街,像一场时装秀,端坐着姿态优美。没有人注意到老刀。绿树摇曳,树叶下的林荫路留下长裙的气味。
依言的办公地在西单某处。这里完全没有高楼,只是围绕着一座花园有零星分布的小楼,楼与楼之间的联系气若游丝,几乎看不出它们是一体。走到地下,才看到相连的通道。
老刀找到超市。时间还早。一进入超市,就有一辆小车跟上他,每次他停留在货架旁,小车上的屏幕上就显示出这件货物的介绍、评分和同类货物质量比。超市里的东西都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食物包装精致,小块糕点和水果用诱人的方式摆在盘里,等人自取。他没有触碰任何东西。不过整个超市似乎并没有警卫或店员。
还不到十二点,顾客就多了起来。有穿西装的男人走进超市,取三明治,在门口刷一下就匆匆离开。还是没有人特别注意老刀。他在门口不起眼的位置等着。
依言出现了。老刀迎上前去,依言看了看左右,没说话,带他去了隔壁的一家小餐厅。两个穿格子裙子的小机器人迎上来,接过依言手里的小包,又带他们到位子上,递上菜单。依言在菜单上按了几下,小机器人转身,轮子平稳地滑回了后厨。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片刻,老刀又掏出信封。
依言却没有接:“……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老刀把信封推到她面前:“你先收下这个。”
依言推回给他。
“你先听我解释一下行吗?”依言又说。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老刀说,“信不是我写的。我只是送信而已。”
“可是你回去要告诉说的。”依言低了低头。小机器人送上了两个小盘子,一人一份,是某种红色的生鱼片,薄薄两片,摆成花瓣的形状。依言没有动筷子,老刀也没有。信封被小盘子隔在中央,两个人谁也没再推。“我不是背叛他。去年他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订婚了。我也不是故意瞒他或欺骗他,或者说……是的,我骗了他,但那是他自己猜的。他见到吴闻来接我,就问是不是我爸爸。我……我没法回答他。你知道,那太尴尬了。我……”
依言说不下去了。
老刀等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追问你们之前的事。你收下信就行了。”
依言低头好一会儿又抬起来:“你回去以后,能不能替我瞒着他?”
“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坏女人耍他。其实我心里是喜欢他的。我也很矛盾。”
“这些和我没关系。”
“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他。”
老刀沉默了一会儿,他需要做一个决定。
“可是你还是结婚了?”他问她。
“吴闻对我很好。好几年了。”依言说,“他认识我爸妈。我们订婚也很久了。况且……我比秦天大三岁,我怕他不能接受。秦天以为我是实习生。这点也是我不好,我没说实话。最开始只是随口说的,到后来就没法改口了。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依言慢慢透露了她的信息。她是这个银行的总裁助理,已经工作两年多了,只是被派往联合国参加培训,赶上那次会议,就帮忙参与了组织。她不需要上班,老公挣的钱足够多,可她不希望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才出来上班,每天只工作半天,拿半薪。其余的时间自己安排,可以学一些东西。她喜欢学新东西,喜欢认识新人,也喜欢联合国培训的那几个月。她说像她这样的太太很多,半职工作也很多。中午她下了班,下午会有另一个太太去做助理。她说虽然对秦天没有说实话,可是她的心是真诚的。
“所以,”她给老刀夹了新上来的热菜,“你能不能暂时不告诉他?等我……有机会亲自向他解释可以吗?”
老刀没有动筷子。他很饿,可是他觉得这时不能吃。
“可是这等于说我也得撒谎。”老刀说。
依言回身将小包打开,将钱包取出来,掏出五张一万块的纸币推给老刀。“一点心意,你收下。”
老刀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万块钱的纸钞。他生活里从来不需要花这么大的面额。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感到恼怒。依言推出钱的样子就像是早预料到他会讹诈,这让他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如果拿了,就是接受贿赂,将秦天出卖。虽然他和秦天并没有任何结盟关系,但他觉得自己在背叛他。老刀很希望自己这个时候能将钱扔在地上,转身离去,可是他做不到这一步。他又看了几眼那几张钱,五张薄薄的纸散开摊在桌子上,像一把破扇子。他能感觉它们在他体内产生的力量。它们是淡蓝色,和一千块的褐色与一百块的红色都不一样,显得更加幽深遥远,像是一种挑逗。他几次想再看一眼就离开,可是一直没做到。
她仍然匆匆翻动小包,前前后后都翻了,最后从一个内袋里又拿出五万块,和刚才的钱摆在一起。“我只带了这么多,你都收下吧。”她说,“你帮帮我。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他,也是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也许我有一天真的会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呢。”
老刀看看那十张纸币,又看看她。他觉得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她的声音充满迟疑,出卖了她的心。她只是将一切都推到将来,以消解此时此刻的难堪。她很可能不会和秦天私奔,可是也不想让他讨厌她,于是留着可能性,让自己好过一点。老刀能看出她骗她自己,可是他也想骗自己。他对自己说,他对秦天没有任何义务,秦天只是委托他送信,他把信送到了,现在这笔钱是另一项委托,保守秘密的委托。他又对自己说,也许她和秦天将来真的能在一起也说不定,那样就是成人之美。他还说,想想糖糖,为什么去管别人的事而不管糖糖呢。他似乎安定了一些,手指不知不觉触到了钱的边缘。
“这钱……太多了。”他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我不能拿这么多。”
“拿着吧,没事。”她把钱塞到他手里,“我一个礼拜就挣出来了。没事的。”
“……那我怎么跟他说?”
“你就说我现在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我真的喜欢他。我给你写个字条,你帮我带给他。”依言从包里找出一个画着孔雀绣着金边的小本子,轻盈地撕下一张纸,低头写字。她的字看上去像倾斜的芦苇。
最后,老刀离开餐厅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依言的眼睛注视着墙上的一幅画。她的姿态静默优雅,看上去就像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似的。
他用手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纸币。他讨厌自己,可是他想把纸币抓牢。
(4)。
老刀从西单出来,依原路返回。重新走早上的路,他觉得倦意丛生,一步也跑不动了。宽阔的步行街两侧是一排垂柳和一排梧桐,正是晚春,都是鲜亮的绿色。他让暖意丛生的午后阳光照亮僵硬的面孔,也照亮空乏的心底。
他回到早上离开的园子,赫然发现园子里来往的人很多。园子外面两排银杏树庄严茂盛。园门口有黑色小汽车驶入。园里的人多半穿着材质顺滑、剪裁合体的西装,也有穿黑色中式正装的,看上去都有一番眼高于顶的气质。也有外国人。他们有的正在和身边人讨论什么,有的远远地相互打招呼,笑着携手向前走。
老刀犹豫了一下要到哪里去,街上人很少,他一个人站着极为显眼,去公共场所又容易被注意,他很想回到园子里,早一点找到转换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睡上一觉。他太困了,又不敢在街上睡。他见出入园子的车辆并无停滞,就也尝试着向里走。直到走到园门边上,他才发现有两个小机器人左右逡巡。其他人和车走过都毫无问题,到了老刀这里,小机器人忽然发出嘀嘀的叫声,转着轮子向他驶来。声音在宁静的午后显得刺耳。园里人的目光汇集到他身上。他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衬衫太寒酸。他尝试着低声对小机器人说话,说他的西装落在里面了,可是小机器人只是嘀嘀嗒嗒地叫着,头顶红灯闪烁,什么都不听。园里的人们停下脚步看着他,像是看到小偷或奇怪的人。很快,从最近的建筑中走出三个男人,步履匆匆地向他们跑过来。老刀紧张极了,他想退出去,已经太晚了。
“出什么事了?”领头的人高声询问着。
老刀想不出解释的话,手下意识地搓着裤子。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在最前面,一到跟前就用一个纽扣一样的小银盘上上下下地晃,手的轨迹围绕着老刀。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像用罐头刀试图撬开他的外壳。
“没记录。”男人将手中的小银盘向身后更年长的男人示意,“带回去吧?”
老刀突然向后跑,向园外跑。
可没等他跑出去,两个小机器人悄无声息挡在他面前,扣住他的小腿。它们的手臂是箍,轻轻一扣就合上。他一下子踉跄了,差点摔倒又摔不倒,手臂在空中无力的乱划。
“跑什么?”年轻男人更严厉地走到他面前,瞪着他的眼睛。
“我……”老刀头脑嗡嗡响。
两个小机器人将他的两条小腿扣紧,抬起,放在它们轮子边上的平台上,然后异常同步地向最近的房子驶去,平稳迅速,保持并肩,从远处看上去,或许会以为老刀脚踩风火轮。老刀毫无办法,除了心里暗喊一声糟糕,简直没有别的话说。他懊恼自己如此大意,人这么多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安全保障。他责怪自己是困倦得昏了头,竟然在这样大的安全关节上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下一切完蛋了,他想,钱都没了,还要坐牢。
小机器人从小路绕向建筑后门,在后门的门廊里停下来。三个男人跟了上来。年轻男人和年长男人似乎就老刀的处理问题起了争执,但他们的声音很低,老刀听不见。片刻之后,年长男人走到他身边,将小机器人解锁,然后拉着他的大臂走上二楼。
老刀叹了一口气,横下一条心,觉得事到如今,只好认命。
年长者带他进入一个房间。他发现这是一个旅馆房间,非常大,比秦天的公寓客厅还大,似乎有自己租的房子两倍大。房间的色调是暗沉的金褐色,一张极宽大的双人床摆在中央。床头背后的墙面上是颜色过渡的抽象图案,落地窗,白色半透明纱帘,窗前是一个小圆桌和两张沙发。他心里惴惴。不知道年长者的身份和态度。
“坐吧,坐吧。”年长者拍拍他肩膀,笑笑,“没事了。”
老刀狐疑地看着他。
“你是第三空间来的吧?”年长者把他拉到沙发边上,伸手示意。
“您怎么知道?”老刀无法撒谎。
“从你裤子上。”年长者用手指指他的裤腰,“你那商标还没剪呢。这牌子只有第三空间有卖的。我小时候我妈就喜欢给我爸买这牌子。”
“您是……”
“别您您的,叫你吧。我估摸着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今年多大?我五十二。……你看看,就比你大四岁。”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叫葛大平,你叫我老葛吧。”
老刀放松了些。老葛把西装脱了,活动了一下膀子,从墙壁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老刀。他长长的脸,眼角眉梢和两颊都有些下坠,戴一副眼镜,也向下耷拉着,头发有点自来卷,蓬松地堆在头顶,说起话来眉毛一跳一跳,很有喜剧效果。他自己泡了点茶,问老刀要不要,老刀摇摇头。
“我原来也是第三空间的。咱也算半个老乡吧。”老葛说,“所以不用太拘束。我还是能管点事儿,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老刀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感叹万幸。他于是把自己到第二、第一空间的始末讲了一遍,略去依言感情的细节,只说送到了信,就等着回去。
老葛于是也不见外,把他自己的情况讲了。他从小也在第三空间长大,父母都给人送货。十五岁的时候考上了军校,后来一直当兵,文化兵,研究雷达,能吃苦,技术又做得不错,赶上机遇又好,居然升到了雷达部门主管,大校军衔。家里没背景不可能再升,就申请转业,到了第一空间一个支持性部门,专给政府企业做后勤保障,组织会议出行,安排各种场面。虽然是蓝领的活儿,但因为涉及的都是政要,又要协调管理,就一直住在第一空间。这种人也不少,厨师、大夫、秘书、管家,都算是高级蓝领了。他们这个机构安排过很多重大场合,老葛现在是主任。老刀知道,老葛说的谦虚,说是蓝领,其实能在第一空间做事的都是牛人,即使厨师也不简单,更何况他从第三空间上来,能管雷达。
“你在这儿睡一会儿。待会儿晚上我带你吃饭去。”老葛说。
老刀受宠若惊,不大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心里还有担心,但是白色的床单和错落堆积的枕头显出召唤气息,他的腿立刻发软了,倒头昏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天色暗了,老葛正对着镜子捋头发。他向老刀指了指沙发上的一套西装制服,让他换上,又给他胸口别上一个微微闪着红光的小徽章,身份认证。
下楼来,老刀发现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似乎刚刚散会,在大厅里聚集三三两两说话。大厅一侧是会场,门还开着,门看上去很厚,包着红褐色皮子;另一侧是一个一个铺着白色桌布的高脚桌,桌布在桌面下用金色缎带打了蝴蝶结,桌中央的小花瓶插着一只百合,花瓶旁边摆着饼干和干果,一旁的长桌上则有红酒和咖啡供应。聊天的人们在高脚桌之间穿梭,小机器人头顶托盘,收拾喝光的酒杯。
老刀尽量镇定地跟着老葛。走到会场内,他忽然看到一面巨大的展示牌,上面写着:
折叠城市五十年。
“这是……什么?”他问老葛。
“哦,庆典啊。”老葛正在监督场内布置,“小赵,你来一下,你去把桌签再核对一遍。机器人有时候还是不如人靠谱,它们认死理儿。”
老刀看到,会场里现在是晚宴的布置,每张大圆桌上都摆着鲜艳的花朵。
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站在角落里,看着会场中央巨大的吊灯,像是被某种光芒四射的现实笼罩,却只存在在它的边缘。舞台中央是演讲的高台,背后的布景流动播映着北京城的画面。大概是航拍,拍到了全城的风景,清晨和日暮的光影,紫红色暗蓝色天空,云层快速流转,月亮从角落上升起,太阳在屋檐上沉落。大气中正的布局,沿中轴线对称的城市设计,延伸到六环的青砖院落和大面积绿地花园。中式风格的剧院,日本式美术馆,极简主义风格的音乐厅建筑群。然后是城市的全景,真正意义上的全景,包含转换的整个城市双面镜头:大地翻转,另一面城市,边角锐利的写字楼,朝气蓬勃的上班族;夜晚的霓虹,白昼一样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公租房,影院和舞厅的娱乐。
只是没有老刀上班的地方。
他仔细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其中会不会展示建城时的历史。他希望能看见父亲的时代。小时候父亲总是用手指着窗外的楼,说“当时我们”。狭小的房间正中央挂着陈旧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重复着垒砖的动作,一遍一遍无穷无尽。他那时每天都要看见那照片很多遍,几乎已经腻烦了,可是这时他希望影像中出现哪怕一小段垒砖的镜头。
他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转换的全景。他几乎没注意到自己是怎么坐下的,也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落座,台上人讲话的前几分钟,他并没有注意听。
“……有利于服务业的发展,服务业依赖于人口规模和密度。我们现在的城市服务业已经占到gdp85%以上,符合世界第一流都市的普遍特征。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绿色经济和循环经济。”这句话抓住了老刀的注意力,循环经济和绿色经济是他们工作站的口号,写得比人还大贴在墙上。他望向台上的演讲人,是个白发老人,但是精神显得异常饱满,“……通过垃圾的完全分类处理,我们提前实现了本世纪节能减排的目标,减少污染,也发展出成体系成规模的循环经济,每年废旧电子产品中回收的贵金属已经完全投入再生产,塑料的回收率也已达到80%以上。回收直接与再加工工厂相连……”
老刀有远亲在再加工工厂工作,在科技园区,远离城市,只有工厂和工厂和工厂。据说那边的工厂都差不多,机器自动作业,工人很少,少量工人晚上聚集着,就像荒野部落。
他仍然恍惚着。演讲结束之后,热烈的掌声响起,才将他从自己的纷乱念头中拉出来,他也跟着鼓了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演讲人从舞台上走下来,回到主桌上正中间的座位。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
忽然老刀看到了吴闻。
吴闻坐在主桌旁边一桌,见演讲人回来就起身去敬酒,然后似乎有什么话要问演讲人。演讲人又站起身,跟吴闻一起到大厅里。老刀不自觉地站起来,心里充满好奇,也跟着他们。老葛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周围开始上菜。
老刀到了大厅,远远地观望,对话只能听见片段。
“……批这个有很多好处。”吴闻说,“是,我看过他们的设备了……自动化处理垃圾,用溶液消解,大规模提取材质……清洁,成本也低……您能不能考虑一下?”
吴闻的声音不高,但老刀清楚地听见“处理垃圾”的字眼,不由自主凑上前去。
白发老人的表情相当复杂,他等吴闻说完,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确定溶液无污染?”
吴闻有点犹豫:“现在还是有一点……不过很快就能减低到最低。”
老刀离得很近了。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吴闻:“事情哪是那么简单的,你这个项目要是上马了,大规模一改造,又不需要工人,现在那些劳动力怎么办,上千万垃圾工失业怎么办?”
白发老人说完转过身,又返回会场。吴闻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个从始至终跟着老人的秘书模样的人走到吴闻身旁,同情地说:“您回去好好吃饭吧。别想了。其实您应该明白这道理,就业的事是顶天的事。您以为这种技术以前就没人做吗?”
老刀能听出这是与他有关的事,但他摸不准怎样是好的。吴闻的脸显出一种迷惑、懊恼而又顺从的神情,老刀忽然觉得,他也有软弱的地方。
这时,白发老人的秘书忽然注意到老刀。
“你是新来的?”他突然问。
“啊……嗯。”老刀吓了一跳。
老刀有些慌,心砰砰跳,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指了指胸口上别着的工作人员徽章,仿佛期望那上面有个名字浮现出来。但徽章上什么都没有。他的手心涌出汗。秘书看着他,眼中的怀疑更甚了。他随手拉着一个会务人员,那人说不认识老刀。
秘书的脸铁青着,一只手抓住老刀的手臂,另一只手拨了通讯器。
老刀的心提到嗓子眼,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老葛的身影。
老葛一边匆匆跑过来,一边按下通讯器,笑着和秘书打招呼,点头弯腰,向秘书解释说这是临时从其他单位借调过来的同事,开会人手不够,临时帮忙的。秘书见老葛知情,也就不再追究,返回会场。老葛将老刀又带回自己的房间,免得再被人撞见查检。深究起来没有身份认证,老葛也做不得主。
“没有吃席的命啊。”老葛笑道,“你等着吧,待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老刀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睡了。他反复想着吴闻和白发老人说的话,自动垃圾处理,这是什么样的呢,如果真的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再次醒来时,老刀闻到一碟子香味,老葛已经在小圆桌上摆了几碟子菜,还正在从墙上的烤箱中把剩下一个菜端出来。老葛又拿来半瓶白酒和两个玻璃杯,倒上。
“有一桌就坐了俩人,我把没怎么动过的菜弄了点回来,你凑合吃,别嫌弃就行。他们吃了一会儿就走了。”老葛说。
“哪儿能嫌弃呢。”老刀说,“有口吃的就感激不尽了。这么好的菜。这些菜很贵吧?”
“这儿的菜不对外,所以都不标价。我也不知道多少钱。”老葛已经开动了筷子,“也就一般吧。估计一两万之间,个别贵一点可能三四万。就那么回事。”
老刀吃了两口就真的觉得饿了。他有抗饥饿的办法,忍上一天不吃东西也可以,身体会有些颤抖发飘,但精神不受影响。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饥饿。他只想快点咀嚼,牙齿的速度赶不上胃口空虚的速度。吃得急了,就喝一口。这白酒很香,不辣。老葛慢悠悠的,微笑着看着他。
“对了,”老刀吃得半饱时,想起刚才的事,“今天那个演讲人是谁?我看着很面熟。”
“也总上电视嘛。”老葛说,“我们的顶头上司。很厉害的老头儿。他可是管实事儿的,城市运作的事儿都归他管。”
“他们今天说起垃圾自动处理的事儿。你说以后会改造吗?”
“这事儿啊,不好说,”老葛砸了口酒,打了个嗝,“我看够呛。关键是,你得知道当初为啥弄人工处理。其实当初的情况就跟欧洲二十世纪末差不多,经济发展,但失业率上升,印钱也不管用,菲利普斯曲线不符合。”
他看老刀一脸茫然,呵呵笑了起来:“算了,这些东西你也不懂。”
他跟老刀碰了碰杯子,两人一齐喝了又斟上。
“反正就说失业吧,这你肯定懂。”老葛接着说,“人工成本往上涨,机器成本往下降,到一定时候就是机器便宜,生产力一改造,升级了,gdp上去了,失业也上去了。怎么办?政策保护?福利?越保护工厂越不雇人。你现在上城外看看,那几公里的厂区就没几个人。农场不也是吗。大农场一搞几千亩地,全设备耕种,根本要不了几个人。咱们当时怎么搞过欧美的,不就是这么规模化搞的吗。但问题是,地都腾出来了,人都省出来了,这些人干嘛去呢。欧洲那边是强行减少每人工作时间,增加就业机会,可是这样没活力你明白吗。最好的办法是彻底减少一些人的生活时间,再给他们找到活儿干。你明白了吧?就是塞到夜里。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每次通货膨胀几乎传不到底层去,印钞票、花钞票都是能贷款的人消化了,gdp涨了,底下的物价却不涨。人们根本不知道。”
老刀听得似懂非懂,但是老葛的话里有一股凉意,他还是能听出来的。老葛还是嬉笑的腔调,但与其说是嬉笑,倒不如说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语气太直白而故意如此。
“这话说着有点冷。”老葛自己也承认,“可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是住在这儿了就说话向着这儿。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人就木了,好多事儿没法改变,也只当那么回事了。”
老刀有点明白老葛的意思了,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都有点醉。他们趁着醉意,聊了不少以前的事,聊小时候吃的东西,学校的打架。老葛最喜欢吃酸辣粉和臭豆腐,在第一空间这么久都吃不到,心里想得痒痒。老葛说起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第三空间,他也不能总回去,每次回去都要打报告申请,实在不太方便。他说第三空间和第一空间之间有官方通道,有不少特殊的人也总是在其中往来。他希望老刀帮他带点东西回去,弥补一下他自己亏欠的心。老刀讲了他孤独的少年时光。
昏黄的灯光中,老刀想起过去。一个人游荡在垃圾场边缘的所有时光。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老葛还要去看一下夜里会场的安置,就又带老刀下楼。楼下还有未结束的舞会末尾,三三两两男女正从舞厅中走出。老葛说企业家大半精力旺盛,经常跳舞到凌晨。散场的舞厅器物凌乱,像女人卸了妆。老葛看着小机器人在狼藉中一一收拾,笑称这是第一空间唯一真实的片刻。
老刀看了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转换。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该走了。
(5)。
白发演讲人在晚宴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了一些文件,又和欧洲进行了视频通话。十二点感觉疲劳,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两侧,准备回家。他经常工作到午夜。
电话突然响了,他按下耳机。是秘书。
大会研究组出了状况。之前印好的大会宣言中有一个数据之前计算结果有误,白天突然有人发现。宣言在会议第二天要向世界宣读,因而会议组请示要不要把宣言重新印刷。白发老人当即批准。这是大事,不能有误。他问是谁负责此事,秘书说,是吴闻主任。
他靠在沙发上小睡。清晨四点,电话又响了。印刷有点慢,预计还要一个小时。
他起身望向窗外。夜深人静,漆黑的夜空能看到静谧的猎户座亮星。
猎户座亮星映在镜面般的湖水中。老刀坐在湖水边上,等待转换来临。
他看着夜色中的园林,猜想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片风景。他并不忧伤留恋,这里虽然静美,可是和他没关系,他并不钦羡嫉妒。他只是很想记住这段经历。夜里灯光很少,比第三空间遍布的霓虹灯少很多,建筑散发着沉睡的呼吸,幽静安宁。
清晨五点,秘书打电话说,材料印好了,还没出车间,问是否人为推迟转换的时间。
白发老人斩钉截铁地说,废话,当然推迟。
清晨五点四十分,印刷品抵达会场,但还需要分装在三千个会议夹子中。
老刀看到了依稀的晨光,这个季节六点还没有天亮,但已经能看到蒙蒙曙光。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反复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一点奇怪,已经只有一两分钟到六点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猜想也许第一空间的转换更平稳顺滑。
清晨六点十分,分装结束。
白发老人松了一口气,下令转换开始。
老刀发现地面终于动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点麻木的手脚,小心翼翼来到边缘。土地的缝隙开始拉大,缝隙两边同时向上掀起。他沿着其中一边往截面上移动,背身挪移,先用脚试探着,手扶住地面退行。大地开始翻转。
六点二十分,秘书打来紧急电话,说吴闻主任不小心将存着重要文件的数据key遗忘在会场,担心会被机器人清理,需要立即取回。
白发老人有点恼怒,但也只好令转换停止,恢复原状。
老刀在截面上正慢慢挪移,忽然感觉土地的移动停止了,接着开始调转方向,已错开的土地开始合拢。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回攀爬。他害怕滚落,手脚并用,异常小心。
土地回归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就在他爬到地表的时候,土地合拢了,他的一条小腿被两块土地夹在中间,尽管是泥土,不足以切筋断骨,但力量十足,他试了几次也无法脱出。他心里大叫糟糕,头顶因为焦急和疼痛渗出汗水。他不知道是否被人发现了。
老刀趴在地上,静听着周围的声音。他似乎听到匆匆接近的脚步声。他想象着很快就有警察过来,将他抓起来,夹住的小腿会被砍断,带着疮口扔到监牢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他伏在青草覆盖的泥土上,感觉到晨露的冰凉。湿气从领口和袖口透入他的身体,让他觉得清醒,却又忍不住战栗。他默数着时间,期盼这只是技术故障。他设想着自己如果被抓住了该说些什么。也许他该交待自己二十八年工作的勤恳诚实,赚一点同情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审判。命运在前方逼人不已。
命运直抵胸膛。回想这四十八小时的全部经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最后一晚老葛说过的话。他觉得自己似乎接近了些许真相,因而见到命运的轮廓。可是那轮廓太远,太冷静,太遥不可及。他不知道了解一切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看清楚一些事情,却不能改变,又有什么意义。他连看都还无法看清,命运对他就像偶尔显出形状的云朵,倏忽之间又看不到了。他知道自己仍然是数字。在5128万这个数字中,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如果偏生是那128万中的一个,还会被四舍五入,就像从来没存在过,连尘土都不算。他抓住地上的草。
六点三十分,吴闻取回数据key。六点四十分,吴闻回到房间。
六点四十五分,白发老人终于疲倦地倒在办公室的小床上。指令已经按下,世界的齿轮开始缓缓运转。书桌和茶几表面伸出透明的塑料盖子,将一切物品罩住并固定。小床散发出催眠气体,四周立起围栏,然后从地面脱离,地面翻转,床像一只篮子始终保持水平。
转换重新启动了。
老刀在三十分钟的绝望之后突然看到生机。大地又动了起来。他在第一时间拼尽力气将小腿抽离出来,在土地掀起足够高度的时候重新回到截面上。他更小心地撤退。血液复苏的小腿开始刺痒疼痛,如百爪挠心,几次让他摔倒,疼得无法忍受,只好用牙齿咬住拳头。他摔倒爬起,又摔倒又爬起,在角度飞速变化的土地截面上维持艰难地平衡。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拖着腿上楼,只记得秦天开门时,他昏了过去。
在第二空间,老刀睡了十个小时。秦天找同学来帮他处理了腿伤。肌肉和软组织大面积受损,很长一段时间会妨碍走路,但所幸骨头没断。他醒来后将依言的信交给秦天,看秦天幸福而又失落的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秦天会沉浸距离的期冀中很长时间。
再回到第三空间,他感觉像是已经走了一个月。城市仍然在缓慢苏醒,城市居民只过了平常的一场睡眠,和前一天连续。不会有人发现老刀的离开。
他在步行街营业的第一时间坐到塑料桌旁,要了一盘炒面,生平第一次加了一份肉丝。只是一次而已,他想,可以犒劳一下自己。然后他去了老葛家,将老葛给父母的两盒药带给他们。两位老人都已经不大能走动了,一个木讷的小姑娘住在家里看护他们。
他拖着伤腿缓缓踱回自己租的房子。楼道里喧扰嘈杂,充满刚睡醒时洗漱冲厕所和吵闹的声音,蓬乱的头发和乱敞的睡衣在门里门外穿梭。他等了很久电梯,刚上楼就听见争吵。他仔细一看,是隔壁的女孩阑阑和阿贝在和收租的老太太争吵。整栋楼是公租房,但是社区有统一收租的代理人,每栋楼又有分包,甚至每层有单独的收租人。老太太也是老住户了,儿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长得瘦又干,单独一个人住着,房门总是关闭,不和人来往。阑阑和阿贝在这一层算是新人,两个卖衣服的女孩子。阿贝的声音很高,阑阑拉着她,阿贝抢白了阑阑几句,阑阑倒哭了。
“咱们都是按合同来的哦。”老太太用手戳着墙壁上屏幕里滚动的条文,“我这个人从不撒谎唉。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合同咧?秋冬加收10%取暖费,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唉。”
“凭什么啊?凭。
读了郝景芳笔下的《北京折叠》,这个问题我越来越迷茫了。这是科幻,也是现实,甚至有些迷幻。
22世纪的北京,空间分成三层:上层空间500万人口,生活24个小时,随后被封到胶囊里,城市折叠。中层2500万人口,白领阶层,生活16个小时,劳作和生活。他们睡下后,城市再次折叠,出现下层空间。下层5000万人口,主要是清洁工和个体户,生活有8小时。上层空间独享24小时,500万人口。中层和下层人共享另外24小时,7500万人口。
故事的主人公是老刀,他生活的念想和盼头是给养女筹集幼儿园的费用。找到了一个黑色的买卖,为第二空间的研究生秦天送信,给住在第一空间的依言。这样他可以挣到一笔可贵的跑腿费。
在送信的过程中,他往返在第一,第二和第三空间。他发现依言已经结婚的事实,她欺骗了秦天。在返回过程中,老刀遭遇突发状况,后来被老葛出手相救。老葛生活在第一空间,靠打拼混到了第一空间。最终老刀返回了第三空间继续生活。
第三空间的人,老刀,做着基础的清洁工工作,卑微而且努力。每天都是肮脏而腥臭的环境。
第二空间的人,秦天,天真的认为通过努力学习就可以到第一空间生活和工作,他梦想中的女朋友,依言就是他努力的盼头。
而第一空间的依言,她早都已经嫁人,她的盼头就是有个体面的生活,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有个念想——秦天不错。
第一空间的老葛,凭着打拼从第三空间到了第一空间,保留着淳朴,也保留着第一世界的精明。
在很多人贩卖焦虑感,贩卖存在感的社会里,我真心推荐你读一读这本小说《北京折叠》。
想一想你为什么奔忙,你的盼头又在哪里。
想一想你在无尽地奔忙中,丢掉了什么,舍弃了什么。
看完《北京折叠》我是懵的,或者说混乱的。那种感觉是,突然把近些年新浪微博上的新闻集中在一起了,我抓不到重点,好像全是重点。
老刀在烦恼糖糖上幼儿园的问题。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些通宵排队的新闻。还有小镇里的实验学校。县公务员子女直接入学,就近有学位房的家庭,剩下的名额大家摇码,剩下的名额也许就是个位数。这是一个常住人口20万左右的小镇。
老刀的月收入是一万,秦天月薪是10万,依言每天只工作半天月薪40万。现实中,收入的差距,其实也有这么大,甚至更大。
阿贝和阑阑与房东争吵取暖费的事情,老刀拿出一万平息这场争吵,她们目瞪口呆。按照老刀的收入测算一下取暖费,大概也就几百块。在第一空间,第二空间都是不值一提的零钱,但在第三空间却足以让一个漂亮女孩吵得没有一点形象。想起曾经听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偏僻的村庄里,因为一块钱出了人命。
“这菜不对外,所以都不标价。”曾经“特供”这两个字在微博掀起一阵声讨的风潮。还有很多,我好像不是在看一部科幻小说,而是把近些年的新闻都剪接在一起了。我好像在刷微博,做一个新闻回顾。小说中,那些熟悉的生活场景更让我有点分不清是虚构还是纪实。
像“拥挤的男人女人围着小摊子挑土特产,大声讨价还价。食客围着塑料桌子,埋头在酸辣粉的热气腾腾中,饿虎扑食一般,白色腾起遮住了脸。油炸的香味弥漫。”这是一个很有生气的生活场景,一个就在我们身边很平常的一个生活场景。看这段文字,会浮现一个很熟悉的场景。
她其实把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那些矛盾,用平和的语言和科幻的外壳,夸张而又隐秘地展示出来。阶层隐隐显示出固化,如何突破,有没有可能突破?我想起曾经风靡网络麦子写的那篇《我奋斗了18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还有此文诞生三年后李纯根据它的立意和自己的经历写的一篇《我奋斗了18年,不是为了和你喝咖啡》。
写这两篇文章的作者都是通过自己的奋斗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可是,这在现实中只是少数。如同郝景芳笔下的老葛。但更多的人,像老刀,像彭蠡,像阑阑,像阿贝一样,在生存线上挣扎,活得“操蛋”。
“彭蠡”这个名字引起我的好奇心,一般的小说不会用这么生僻的字做名字,用了大约有不一般的用意。查了“蠡”字,本意“虫蛀木”。彭蠡非法去第一空间五次,成功了四次,最后一次被抓。老刀会进入第一空间,也是他教的,他是这个折叠城市空间法则的破坏者。对于这个折叠城市的空间法则来说,他就是一只蛀虫。
糖是甜的.,令人愉快的。老刀每每想到糖糖,就有战胜一切的勇气,糖糖是他所有的希望。郝景芳用一个残酷的环境,不算险恶的人心,展示一个很残酷的世界。她说现在的现实还没有那么残酷,不希望未来发展成那样。所以,才有糖糖,糖糖就是未来的希望。
她也在序中提到,这是其实是构想中长篇的第一章。我在想,如果是长篇,那是不是最后,折叠城市的空间法则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一把老刀,也许没有新刀那么锋利,但也可以有破坏性的,特别是有虫蛀的前提下。这是我的希望。
北京折叠,全文将近2万字。用一种近似科幻的手法,描述了社会各个阶层的生活状态,也描绘了智能化时代到来的利与弊。通过学习,总结并提出了以下几点看法。
(1)社会阶层。
本文将北京分为了三个空间并代表相应的阶级,即第一空间,第二空间,第三空间。如图,是各个空间的主要人口数及活动时间段。可以发现第一空间人数最少,活动时间最长,达到24小时,第二空间次之,活动时间为16小时,第三空间人数最多,活动时间最短,为8小时。(这些数据与后者老葛对于gdp和失业关系的看法是吻合的)。
第三空间支柱产业是垃圾回收分选。垃圾工有两千万人,另外三千万人靠贩卖衣服食物燃料和保险过活。属于社会的最低阶层,其主要代表是范蠡以及本文主人公老刀。这个阶层的人干着最脏最重的活,领着最低的工资,每个人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工作—吃饭—胶囊睡觉。任劳任怨,唯一的要求就是满足温饱,基本也无其他活动(但是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不愿意再从事这类工作,更向往娱乐场所发泄证明自己)。他们很少讨论自己的未来与规划,跟如今很多老城区/城中村住户一样,他们才不关心世界变化,真正能引起他们注意的是柴米油盐,水电、房租费,以及那低的可怜的工资能否上涨。
第二空间,正是现实社会中层人士,知识分子,工程师。本文的代表是研究生秦天及其同学张显。这类人接受过一定教育,都有一份算作稳定且较为轻松的工作。他们有对爱情充满憧憬,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渴望实现自己的人生规划,跻身上层空间。他们的思想已经不是第三空间那样,温饱已解决,他们需要是得到社会认可,完成进阶,特别是能在职场得到晋升。如张显,已做好了基本的规划,那就是先挣钱(银行)后入政府,而且自己也明白,需要去第三空间锻炼一段时间(如现实的下基层),因为拥有第三空间的管理经验才容易获得升职,否则只能一辈子级别不高的待在第二空间。
第一空间,社会金字塔顶端人士的居住地,是第二空间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奋斗的地方,但也是第三空间想都未想的地方。这个空间的代表有葛大平、吴闻以及折叠城市设计者白发老人。他们三个人中葛大平是草根代表,靠自己一路从第三空间爬上第一空间的人,第一空间里面级别最低的一类人(安保、厨师、大夫、管家),属于高级蓝领。这类人已经明白了顶层的一些设计和做法,有了清晰的对于社会的思想和看法。而像吴闻及白发老人,他们都属于社会游戏规则的设计者,一个文件就能关系到底层的生存问题。他们已经不在关注自己的生活、生存方式,每天关注的是社会未来发展的大框架,去设定未来的路线,战略和具体实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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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智能化社会。
本文从依言与老刀吃饭场景,描绘了机器人送菜;从老刀进入第一空间被逮住时,描绘了机器人巡逻及跟踪捕捉;从晚会结束后,描绘了机器人自动清扫;以及科技园区的工厂都是机器自动作业。这些都是第一空间的场景,而第一空间也是未来全社会发展的样板。这些跟如今很热很火的工业4.0,中国智造以及智慧城市不谋而合。智能家具,自动化工厂,自动交通工具等等,都是当今研发与发展的重点。但是本文也从吴闻与白发老人对话以及老葛的看法中,得出机器换人需要解决一个更加重要而紧迫的`问题,如何解决由此带来的失业问题。吴闻启用自动化处理垃圾项目,利用溶液消解垃圾,大规模提取材质的办法来解决垃圾处理,即快速又清洁。可是白发老人提出了两大问题,一是本身溶液是否有污染,二是项目上马,采用自动化后,怎么解决上千万的垃圾工的失业问题。老人的第一个问题与现在社会进行一些项目是一致的,比如最明显的电动汽车,即所谓新能源汽车,各大汽车厂商争先上报新能源项目。但是目前很多仍采用锂电池,那么锂电池的制作以及后期回收处理是否会污染,如果污染,怎么解决。这些却是少有关注,明而不宣。
对于第二个问题,自动化带来的失业问题。老葛讲的很清楚。这与欧洲二十世纪末一样,经济发展,失业率上升,印钱不管用,菲利普斯曲线不符合。即经济发展,失业率没降反升。
老葛说了,人工成本上涨,机器成本下降,机器便宜,生产力改造升级,gdp上去了,失业也上去了,怎么办?越保护工厂越不雇人。地都腾出来搞大规模生产,人又不需要。那么人去干嘛呢。欧洲采取强行减少每人工作时间,增加就业机会,但是这样没有活力。最好办法是减少一些人的生活时间,但又给他们找些活干。就是塞到夜里,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通货膨胀传不到底层去,印钞票、花钞票都是能贷款的人消化了,gdp涨了,底下的物价没有涨。
抽了一点点时间看《北京折叠》,篇幅很短,只有两万字左右。这是一部获雨果奖的作品,作者郝景芳也因此成为亚洲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
《北京折叠》构建了三个空间的北京,可以折叠的城市,冷酷的,分级的城市。第一层空间住着当权者,第二层空间住着白领,第三层是最底层的工人。上层空间可以去下层空间,而下层空间的人则不可以穿越到上层空间。
故事从一封信说起。在一次会议上,第二空间的研究生秦天爱上了第一空间依言,需要给她送一封信,而老刀因为急需钱送女儿上一个好的幼儿园,接下了这笔活。
故事很平淡,但是读完又一点冷。阶层已经分开,我们何去何从?
但最后,故事回归到温馨。老刀帮助两个女孩交了房租,他看着从垃圾站抱养回来的女儿糖糖,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唱歌跳舞。
最后再多说一句,和同获获雨果奖的作品——刘慈欣的《三体》来比较的话,从语言,从逻辑,从格局,从故事等等各个方面比较,这本书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啊。
暑假,在故事侠老师的推荐下,我阅读了一篇短篇小说《北京折叠》。这篇小说获得雨果奖最佳中短篇小说奖,作者是科幻作家郝景芳。
故事的主人公叫老刀,老刀住在一个折叠的未来城市北京。折叠的北京分为三个空间:第一空间、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一空间有500万人口,他们生存的时间是从第一天清晨6点到第二天清晨6点,他们享有完整的24小时。第二空间生活着2500万人口,他们生存的时间是从次日清晨到夜晚10点。第三空间生活着5000万人,他们生存的时间是从夜晚10点到第二天清晨6点。三个空间不停地转换。第三空间居住的主要是建筑工和垃圾工,第二空间的职业要优于第三空间,第一空间的职业又比第二空间更好。
故事主要讲述了老刀的一次冒险:老刀是一个在第三空间的垃圾工,他为了在垃圾站捡到的小孩子糖糖能够上一个好的幼儿园,就冒险去第一空间送信赚钱。他先来到第二空间找到秦天,又到第一空间送信给依言。原来秦天和依言曾经是情侣,但是依言隐瞒了自己已经和吴闻结婚的事实,依言让老刀带信并保守秘密。老刀在第一空间经历了意外和波折,并在老葛和秦天的帮助下回到了第三空间。
读完了《北京折叠》,我领悟到,地位高并不代表就是完美的、幸福的。举个例子:生活在第一空间的依言,她既想拥有一个很好的生活条件,也想拥有秦天对她的爱,但是她选择了吴闻,和他结了婚,却不让秦天知道这个事实,让秦天一直深爱着她,她是多么的自私呀!老刀的父亲是这个城市的建造者,却控制不了转换的时间,他的后代只能生活在第三空间。
老刀虽然生活在第三空间,但是他特别关心别人,他在垃圾站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并且精心照顾她、呵护她,给她取名叫糖糖,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着她渐渐长大,努力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比起依言来,谁在真诚地对待别人呢?老刀在那么艰苦贫穷的日子里,却那么有礼、关心别人,他是多么用心啊!为了糖糖上幼儿园,冒着危险去第一空间送信,他是真有爱心,是一个高尚的人。
我想生活在第一空间,但要有一颗充满爱的心和高尚的品格。
《北京折叠》个人感觉,比较温和,甚至有些悲观。主角老刀只是为了挣钱,让女儿上一个好一些的幼儿园。
老刀生活在第三空间,做垃圾处理,在第一空间得知,机器可能代替垃圾处理工,但是当权者为了第三空间的就业问题,否定了垃圾分类机器的提案。
老刀有惊无险的回到第三空间,从此继续上班,担忧着有一天自己会被机器取代。老刀无力承担反抗者的角色,作者似乎也无意去触碰这一点。从格局上,似乎不够宏大。但作者大概只是希望聚焦于小人物,最无能为力的,也最自私的反抗。有一点宿命论的味道。似乎小人物在大格局上无力改变历史。个人觉得,这个中篇,构思精当,但写得略草。没有挖掘更深的意义。如果支撑一个长篇,会更有空间。毕竟,阶级这个问题,真的很值得探讨啊。整个世界,整个人类文明,都存在着阶级,统治,控制和歧视。
希望人们和科幻作者的格局一样,没事儿别老狭隘民族主义,多思考思考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穷也好,达也好,谁也阻挡不了一颗兼济天下的心嘛。
在看代码改代码写代码百无聊赖的时候,看看书真是一种解脱,像是被困在黑屋子里,总算能出来透透气。花了三个多小时看完《北京折叠》,很短的一部小说,要是作为科幻作品来看,还是有点不够的,最科幻之处就是北京在空间上的翻转。但是作为社会学小说来看,写的还是很精髓的。
书中没有对社会分层的批判,只有对不同层级生活状态的娓娓道来,我很喜欢这种风格,不讲一点道理,而能让人品味到其中滋味。
北京折叠成三个空间,第一空间500万人,享受24小时,第二空间2500万人,生活16小时,第三空间5000万人,生活8小时。小说的主人公老刀,在第三空间生活了48年的垃圾工,养女糖糖幼儿园学费昂贵,而自己却只能没日没夜的捡垃圾为生,实在没有余力供养糖糖,但是据小说中的描述,生活在第三空间的人,大部分人都作了垃圾工,即便让糖糖上了幼儿园,对她的前途又有什么样的改善呢?生命都是渺小的,但是梦想都是伟大的,即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老刀也还是抱着希望糖糖能够学会唱歌跳舞,成为一个淑女的梦想。于是和第二空间的一个学生秦天做了一笔交易,整个故事也从这笔交易开始了。
他第一次亲吻她一下,她躲开,他又吻,最后她退无可退,就把眼睛闭上了,像任人宰割的囚犯,引他一阵怜惜。
秦天喜欢上了第一空间的一个女生依言,在秦天眼里,依言就像一个天使,嘴巴小小的,莹润的,下嘴唇饱满,带着天然的粉红色,让他有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秦天我是很欣赏的,勇敢,有策略。明知依言是第一空间的人,但是说强吻就强吻。他也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策略,未来该怎么进入第一空间。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蓝图里画好了,未来是美好的,只要付出当下的努力,不是吗。
“所以,”她给老刀夹了新上来的热菜,“你能不能暂时不告诉他?等我……有机会亲自向他解释可以吗?”
读到这里,感受到了一点,梦想是不分等级的,我喜欢老刀不顾一切要来第二空间赚钱的意志,也喜欢秦天对自己爱情的执着追求。反而身在第一空间的依言,虽然她也是喜欢秦天的,但是在他们面前却显得那么脆弱,她不敢去抓住自己心爱的东西,因为父亲的权威告诉她,不行。怯懦的依言,只能选择用谎言欺骗秦天,他们的故事结束了,留给我对他们未来的想象。大概是依言最后还是和不爱的未婚夫结婚了,秦天伤透了心吧。
对小说所描述的三层空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新鲜,可能是因为,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分层的,我们只是待在自己的空间,就像现在的我,看不到垃圾工的分解者生活,也更看不到上层人物到底在做什么,我只能看到自己的生活圈里,大家跟我有一样的生活方式。一开始对这样的分层可能有剧烈的厌恶感,共产主义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实似乎就是如此,到处都可以见到金字塔的结构。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雪国列车》,它就是如此,不同的车厢住着不同阶级的人,末尾车厢是留给苦力的,前排是留给资产阶级的。人生而不平等,接受这种初始状态吧,但是梦想不分等级,有梦就追,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得精彩。
摇篮里,糖糖刚刚睡醒,正迷糊着揉眼睛。他看看糖糖的脸,疲倦的了一天的心软下来。他想起最初在垃圾站门口抱起糖糖时,她那脏兮兮的哭累了的小脸。他从来没后悔将她抱来。
《北京折叠》是我今天要推荐的一本书,它曾获得过科幻界的最高奖项雨果奖此书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四十多页,但每个字都深入人心。
《北京折叠》这本书主要讲了在22世纪时,因人口过多,土地资源匮乏。北京被分为三个空间。第一空间住的都是社会精英,土豪,白领,可只有五百万人左右;第二空间住的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有文化的中层干部,人口有两千五百万人;第三空间住的都是没受过教育的人或是被社会淘汰出局的人,人口有五千万人。
在22世纪,北京一天被分为48个小时,第一空间的人可以享用从凌晨六点到次日凌晨六点整整24个小时;第二空间的人可以享受从凌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着14个小时;而第三空间的人只能有晚上十点到次日凌晨六点这八个小时。每当一个空间的时间用完时,这个空间就会反转到地下,所有人都要呆在氧气罩里休眠。并且有明确法律规定不可随意穿越空间,但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生存空间。
文章的主人公老刀是一个生活在第三空间的垃圾清理员,他已经四十出头了,没有老婆,却收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糖糖。老刀是个乐观的人,跟其他生活在第三空间的人不一样,他没有自暴自弃,他也想用自己的努力去第二三空间生活,但他也知道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会到生活了,所以他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糖糖身上。
他想要糖糖去上一个能教唱歌跳舞的幼儿园,但以他做垃圾清理员那微薄的工资是不够学费的,他四处打听,找到了一个很赚钱但却又充满风险的工作为身处于第二空间的秦天送信,事成了可以给他二十万,二十万对老大刀说是一笔大数字,他干几年也没有那么多钱,但这仅仅只是秦天两个月的工资。他想想糖糖的未来,冒着风险穿梭到了第二空间,秦天告诉他只要能把情书送到第一空间的依言手里,这笔钱就归你。老刀又穿梭到第一空间,却发现依言已经结被迫婚了的事实,但为了不伤害秦天,老刀和依言一起编造了一个谎言,自己又多拿到了依言给的一笔钱。在尾声,老刀在第一空间被发现了他来自第三空间的事实,老葛出手相助,才化解危机。最后安全回到第三空间。
作者写22世纪的北京有八千万人,可纵观全文,对社会,对国家作出贡献的人不超过两千万人,这就是赤裸裸的讽刺,生活在第三空间空间的人真的没什么用,就那个时代,国家是缺机器人去打扫卫生吗?不是吧,那为什么不让机器人打扫,而让第三空间的去打扫呢?那就是失业率的问题,其实第三空间的垃圾并不真的需要人工来处理,这当时的技术完全可以机器处理,这样第三空间的人们就不用从事那样脏的工作。但,假如那样的话,这5000万人该何去何从。说白了,就是人太多了。
残酷吧,无情吧。文章虽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但读者无时无刻都感到无奈,这也许就是这本书的魅力所在吧。
上周的“财书学不浅”读书分享中,周导讲了科幻系列的《安德的游戏》。讲的很精彩,我们还做了首次直播。在开头部分,他阐述了科幻小说的基本知识。这个题材的文字,我基本没有接触过,因此听起来既新鲜但又不好理解。最后我问他读书群体中大概有多少比例热爱科幻小说,他的答案是很小众。
《北京折叠》是在讲述中被提及的一部作品,属于软科幻范畴,也就是情节和题材集中于哲学、心理学、政治学或社会学等倾向的科幻小说分支。20xx年的这部短篇小说,出自郝景芳,一位年轻作家。《北京折叠》的出名主要是它在20xx年获得了科幻界的大奖,雨果奖。通常有个称号混社会就容易多了,所以《北京折叠》就常常与《三体》放在一起说。
因是短篇,所以我仅抽了两天起床和睡前的时间就读完了。我感觉作品深度是有限的,而通常属于短篇的创意也是平平的。能被美国关注而得奖,或因作品所揭露的阶层问题自带话题。美国人对类似的发生在中国的情况一直感兴趣。尽管作者写这个题材的初衷大概是和其他生活在北京的普通人一样,感到在北京生活的压力,想说下北京的现实中社会阶层关系中存在一些矛盾。
正因为话题像涨工资一样的与敏感且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成为关注焦点也在情理之中。在韵韵还很小的时候,大概中班或大班,我就跟她讲过阶层问题。讲了历史上的三教九流,讲了现如今的情况,以及阶层之间的流动和相互关系问题。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印象。社会分阶层是必然的存在,不同时期不同表现形式。
《北京折叠》中北京被分成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八千万人分为了顶层统治者,中层精英和底层劳工三层。
创意不算突出,但现实着实裸露。读书人估计都会对标下现实中的自己算这里的哪个层次。作品所描写的场景正是当下我们生活着的真实的北京,以及其他城市。像很多其他类似作品一样,主人公都是最底层的可怜虫,生活艰难,让人可怜。我不大喜欢这角度,感觉有抱怨感,有戾气。虽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但不是积极的导向。社会问题本身很复杂,我们不能总去宣传那种“绝大多数的人,刚刚一出生,就已经输了”的思想。
我们的物质文化、社会、政治各方面的需求,对于美好生活的内涵已经在几十年的发展后发生了一个质的变化,特别是在经济基础得到全面提升之后,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内涵提出了很多新的要求。生活哪有那么多的苦与恨,要是大家都觉得美好,都向往美好,怎能不美好。
要我写,就从第一空间选个主人公。讲述一个身处高阶层物质和精神先富裕起来的人如何帮助相对低阶层的人去追求和实现更美好的生活的故事。
郝景芳最近火了!
这位清华物理系毕业的妹子凭中篇科幻小说《北京折叠》获得今年的雨果奖(hugoaward),这个奖项是由世界科幻协会(worldsciencefictionsociety,简称wsfs)为纪念雨果·根斯巴克(hugogernsback)而设立的科幻小说奖项,该奖分量之重,堪称科幻界的“诺贝尔文学奖”。
这是雨果奖设立以来,亚洲人第二次获奖,众所周知,第一位获得雨果奖的亚洲作家是写出《三体》的刘慈欣。
我一直很想细细的看一遍,但是各种读后感和推荐类文章就像剧透一样影响我看原文的心情。渐渐的,我通过一些读后感明白了《北京折叠》的梗概,这样一来没有特殊情况也就不用看原文了。原因是:太写实了!一点也不科幻。(流泪脸)。
我从读后感中看到这两段原文: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大地的两侧重量并不均衡,为了平衡这种不均,第一空间的土地更厚,土壤里埋藏配重物质。人口和建筑的失衡用土地来换。第一空间居民也因而认为自身的底蕴更厚。”
——(引自《北京折叠》郝景芳著)。
我的个人理解是:作者设计了一个略带科幻的场景,用实笔写出了人类社会的三个阶层不同的生活情况,原文第一段描述的是三个阶层资源分配的不均衡,包括享受生命和阳光的时间在内的资源不均衡。
导致这种不均衡原因却被作者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原文第二段要表达的是:第一阶层人少,资源当然就多一点,不然就不平衡了。
但是这话是在项目管理实例中,团队中有人太过自私影响到了全局或者是因为太自私了影响了他本人的工作积极性的时候,我说出来用于协调或者激励团队成员的。
这时,同样的话,大家又都感觉说的有道理了,表示不想揍我,“道德”又驱使大家认为那个自私的人欠揍。
所以,读完《北京折叠》的读后感,我的感想有以下几个:
1、研究各种文字时,要有环境的概念。单纯去抠字眼,只能是小学二年前之前要做的作业,长大了就不用总去做了。
2、就当今科技发展程度来看,历史暂时没有真相,因为真相是动态客观存在,难以记录。就算是历史影像有保存下来的,也是记录了动作之类的外在信息,人物的心理活动和事情的内在关联是无法记录的。专家学者们为了解释清楚一些事实就无法避免要去做推测,推测的过程中多多少少会受到推测者本身存在的各种因素的影响。追求历史的真相是没有意义的,研究历史的意义在于找到规律,以史为鉴。模仿历史上成功者的表现也是要看看是否和当下的环境相适应。
3、人类社会一直都是分阶层的,大家关注的往往是物质方面的阶层。其实精神层面也分阶层(台阶层次),同样也是二八原则类似的资源分配。此观点另有文章介绍。
4、“道德”某些时候可以成为武器,现在已经被滥用了,出现了各种“道德绑架”。但是少数人是利用“道德”武器用以攻击他们的敌人;大多数人,是被煽动性的文字洗了脑,转而拿过这武器,给相关的人或者无关的人无形的“道德枷锁”。这就又回到第1点了,同样文字摆在那里,读出来的意味却大不同。
以上四点跟《北京折叠》有关联吗?有的,就是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篇《北京折叠》的读后感想到的。难道没有关联吗?(偷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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